云晨潇识得厉害,不敢硬接,又更无他法,只得侧身闪过。水心悠借着这空挡,身子一轻,足下生风,绕过云晨潇,径直向荆州云家大院走去。
云晨潇此时方知水心悠无意伤她,刚才不过是卖弄她卓越的剑法,好叫自己知难而退。云晨潇想通此节,不由得嘿嘿一笑,心中也畅快许多,心想:“好,小悠儿,只要你还有所顾忌,我就不能看你乱开杀戒。”只她思索这片刻,也是急急追上。
荆州云家此时已是大门紧锁,因为下了大雨,门口连灯笼也没有挂。水心悠抑制住心头悲愤与眼中热泪,提气纵声道:“云政亭那贼子,出来受死!”
她这声灌注真气,虽然声音不大,却能直入人耳,云家上下各个听得一清二楚。不出片刻功夫,便听得府内悉悉索索,众人打着纸伞,持着灯笼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见是个美貌少女,都是一怔,面面相觑的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一个年岁颇大的似是管家,见得水心悠,轻声问道:“你是……你是小姐白日里带来的朋友?哼哼,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水心悠睥睨一笑,道:“我不与你废话。我只要见云政亭那狗贼。你去传话,我给他半炷香功夫,若是他不出来,我便进去找他!”
那管家白日里见得水心悠与云晨潇行为颇为暧昧,又听她语气毫不友善,只道她是因为云政亭阻碍此事心中不爽才来故意找茬。当下轻哼一声道:“凭你这黄毛丫头,老爷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来人哪,把她给我撵出去!”
众家丁得令,纷纷围了上来。但一来见水心悠姿颜冠绝,不忍下手,二来见她虎视眈眈的,自有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慷慨气概,一时间竟是无人上前。
那管家平日里骄横惯了的,见得如此,指着众人破口大骂道:“一群废物,一个小娘贼也拿不下吗?”
水心悠听得这话,肩头微微一耸。众人只见她手臂暴张,形如鬼魅,天边精光一划而过,幽冥剑已是抵住那管家的胸口,又听她道:“本姑娘的话你没听到?还不去通报?”
那管家也是随着云政亭战场拼杀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此时虽被水心悠制住要害,仍是临阵不乱道:“哼,你这淫亵丧乱的女子,竟去勾引我家小姐,你好不要脸!你还想要见老爷,痴心妄想吧!今日只要有我在,你这贼子就休想踏入我云府半步!”
大概这管家平日少拜了神仙,刚好撞到水心悠枪口上。水心悠也是吃软不吃硬的,听罢这话吃吃一笑道:“好,你不去通报,我便送你去通报。也叫云政亭看看,他的硬气管家是何模样!”当下再无保留,长剑一抬,只听那管家“啊”的一声惨叫,手中纸伞被他抛在地上,左手已是垂软的耷拉下来,右手附在左手的手腕处,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渗出,看来已是被水心悠挑断了手筋,这只左手算是就此废了。
众家丁只道水心悠貌美如花,哪知她出手如此狠毒?当下众人节节后退,再没有一人敢上前拦去。
水心悠仰天一笑,厉声道:“兀那老贼,你是第一个祭我幽冥剑的人。我看你还嘴硬?”
老管家亦是哈哈一笑,朗声道:“老子带兵横行塞外,如何栽在你一个小娘们儿手中?你这□□你要杀便杀,老子若是求个软,算不得好汉!”
水心悠眼中寒气一闪,道:“既然如此,休怪本姑娘剑下无情!”那个“情”字刚出口,长剑已然到了管家门面。那管家行伍出身,随云政亭沙场打拼半生,也算得一名宿将,只是刚才疏于防备,才被水心悠一招制住,此时见得宝剑过来,竟不去闪躲,长啸一声,提起醋钵也似的拳头,便向水心悠天灵盖砸去。
水心悠不意这人如此硬气,竟使出这等战场拼命的招数来,不得不回防一招,一时间长剑竟是一偏,从管家肩膀闪了过去,只擦得他肩膀血流汩汩。但水心悠何等修为,刹那间已然将头一侧,避过他的拳头,同时伸出左掌,照那管家脸上便是一耳光。
水心悠此时心中闷气郁勃,正无处发泄,这一掌足足运了五成的功力,叫那那管家如何吃得起?当下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那管家脸颊由红到青,青色一下,登时渗出血来。连嘴里的牙齿都被水心悠打的所剩无几了。只是他大为硬气,虽然已是痛到极点,犹然挺直了身子,张口将那落下的牙齿“噗”的一声带血吐出,一字一字道:“直…娘,娘…贼,老,老子……”
他此时牙齿脱落,脸颊又痛,那还能说得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水心悠听他话不成话,扑哧一笑道:“直娘娘,贼老子?哈哈,我可不姓‘直’,你叫错人了。不过你要说‘贼老子’可是说云政亭吗?好,这句话说的不错呢。”说罢飞起一脚,朝那管家腰间一踢道:“去见你家贼老爷去!”
那管家被水心悠一踢,犹如下落的陨石,这一下若是撞到地上,顷刻间必然是筋脉尽断,哪还有活路?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大喝一声,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有一道身影抢身过去,竟比那管家前冲速度还快。那人双手一伸,夺过管家的身子,登时大退三步,运气化解了那道前冲之力。好在云家前院是个练武场,甚是宽敞,才没撞到墙上去。那人将管家安放在地上,低头一看,只见管家鼻青脸肿,左手不住的抽搐,面部扭曲,已是痛苦至极。她连忙封住管家身上几处要穴,招呼人将他抬下。当她再抬起头时,眉头几乎拧到一团,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双目如铁钉一般,钉在水心悠脸上,那股气若奔雷的怒火油然而生,便是这倾盆大雨也浇不灭了。
水心悠看的心中砰砰乱跳,心道:“她生气了,她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呀?”她刚才一时情急,怒火攻心,下手略有些重,兼之与她动手的向来都是武学名家,她与常人动手不知轻重,失了分寸也是常事。她过后也有些后悔起来,此时见得云晨潇如此,更是慌得失了神。自打两人认识以来,云晨潇虽然爱与她调笑斗嘴,却都是掺糖加蜜的小打小闹,便是吵架也是甜蜜的。云晨潇因心中爱极了水心悠,更是万事以她为先,甚至宁愿舍了自己的想法也要讨得水心悠欢心。水心悠虽面上不说,心中也是透亮。故而云晨潇此时动了真怒,水心悠忽然大慌,仿佛天塌地陷一般,也没个主意,手足无措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云晨潇的想法态度,竟如此在意起来。
这厢云晨潇收拾好残局,笔挺的站在云家院内,身长玉立,襟袖当风,虽是冒着暴雨,仍分毫不减苍莽浩荡气势,只凛凛然的看着水心悠,朗声道:“你记恨我爹便罢了,却又为何伤及无辜?这管家与你有何冤仇?你竟然下如此重手?”
水心悠听得云晨潇口气生硬陌生,哪还有半分情意?登时喉咙一哽,似有什么东西卡住一样,说不出半句话来。
云晨潇见她不言,只道她是心虚,又叹口气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心狠手辣!我爹爹当年犯了错,难道你要把我们云家赶尽杀绝吗?好,若是如此,咱们先做个了断!”说罢四下一看,随手在武器架中随手抄起一把大刀,双手握住刀柄往前一推,做了个进招的姿势道:“水姑娘,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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