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巨龙的身躯对比下,身形健硕的谈昕爵却宛如参天巨木下的一片落叶,好似那龙爪一抓便能将他碾碎似的。
可他却巍然不惧,举剑的手稳如磐石,更是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擎着剑便向那敖彪冲了过去。
一声凄厉的龙啸,鲜血漫天喷洒……只一个照面,那谈昕爵竟然已经砍下了敖彪的一只龙爪!
——斩龙剑,确实不容小觑。
钟离晴神色凝重地拍了拍敖千音的手臂,从她苍白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甘与忧虑,心中一沉,更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带给琼华宗极大威胁的北海龙族与火凤族,也是四大群域中数得上名号的强大势力,却仅仅只抵抗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在天一宗如暴风骤雨般强劲而迅疾的攻势下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当最后一个火凤族的花语荼饮恨捏爆了自己的玉牌后,这被血腥气浸染的山谷中只剩下天一宗的百名弟子与琼华宗诸人。
若非九婴在此,即便修为对等,但是人数上的巨大差距,琼华宗也断然不是天一宗的对手。
而这位妘少主的实力,深不可测,只怕与恢复本体的九婴也不相伯仲,如果她有意,纵是动手,她们也没有几分胜算。
钟离晴不禁想起了大比前那清冷的姑娘压着怒气,铁青着脸推开自己的分神,冷冷淡淡地与她划清了界限:“大比之日,天一宗可不会手下留情——你,好自为之。”
此时此刻,她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上淡漠又端雅的神色,那双眼中所倒映着的无措赧然的自己,以及那个时候鼻尖嗅到的仿若仙境烟霭的清逸香气……
那么,现在的情况,这位妘少主,会如何做呢?
而自己,又要怎么应对?
钟离晴恨自己的无能,除了九婴之外,竟是无力抗衡。
可她更恨的却是自己心底那一丝无法言明的软弱与茫然,教她无法想象与这一抹孤高的白衣对立的场景。
她从心底里担心着、排斥着乃至于逃避着要与妘尧背离的结果。
“我就知道,能挥出那般绝世剑法的,定然是谈兄!果然不出所料啊!哈哈哈哈……”这时,一个豪迈的男声朗笑着打破了僵局,教钟离晴陡然间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开来,又瞬间被另一股更为深重浓烈的情绪所笼罩,若非敖千音眼疾手快地拦住她,怕是早就忍不住举剑杀了过去。
——能让钟离晴丧失理智,不计后果冲动的理由,向来与阿娘脱不了干系。
那一群逐渐显露身形的修士身上的道袍,只一眼便让她认出对方的身份来……太乙宗。
钟离晴正愁要怎么去找他们,没想到对方倒自己个儿送上了门,也算是省去了她一番功夫。
“……你是?”谈昕爵的傲慢仅仅只有在面对妘尧时才会收敛起来,尽管那太乙宗是仅次于天一宗的大宗门,然而在他眼中却与其他破落户无异,只是因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习惯,这才勉强给了个回应。
显然早就预料到天一宗这位少侠目下无尘的性子,那太乙宗的修士故作潇洒地甩了甩袖子行了一礼,谄媚一笑:“在下太乙宗掌门亲传弟子吕锦程,见过谈师兄,见过……妘少宗。”
“什么事?”见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朝袖手于侧,好似与世隔绝的妘尧身上瞄去,谈昕爵皱起了眉头,不悦地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目光,不耐烦地质问道。
“在下与宗内弟子见到此处有人激斗,认出是天一宗的剑阵,因此特地带人来支援。”那吕锦程随即一脸正气凛然地解释道。
“呿,我天一宗若是要沦落到靠你们太乙宗的人来救,这东明第一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当……”谈昕爵冷笑了一声,对于吕锦程的说辞嗤之以鼻。
那吕锦程被揭穿之后倒也不尴尬,附和着笑了笑,打量的目光随即瞥向了钟离晴等人,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眼中划过一抹惊艳,而其后的贪婪却被他藏了起来,轻易难以发觉。
感觉到对方的视线,钟离晴朝着他勾起一个灿烂得过分的微笑,薄唇轻启,却是出人意料地嘲笑:“东明群域万年第二的太乙宗,除了跟在人家后头捡便宜,想来也没别的擅长了……不知这位吕少侠,捡漏了几块牌子,可还保得住这第二的名头?”
“你!放肆!你你你……”那吕锦程被钟离晴气得面红耳赤,难以想象这样漂亮的姑娘竟然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般恶毒的嘲讽——钟离晴那特意加重的“第二”深深刺痛了他,却也教他无从反驳。
太乙宗无论是从哪一方面,都被天一宗死死压制着,尽管在东明群域还能标榜自己是仅次于天一宗的大宗门,只是放眼四域,强敌环饲,群雄并立,怕是难以服众——离天一宗的差距,也就格外明显了。
钟离晴一阵见血地指出太乙宗的尴尬境地,不啻于是在吕锦程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即便他对钟离晴的相貌惊为天人,若是不出手,今后在太乙宗可就无法立足了。
因而没等钟离晴继续开口,那吕锦程已经“呛啷”一声抽出了佩剑,直指钟离晴,义正辞严地呵斥道:“大胆妖女!我太乙宗的赫赫威名,岂容你亵渎!就让我吕锦程来领教一下南昭的妖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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