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随春不适地挪动了下身子。
祝建国眼睛都红了,他想往前冲,却被人桎梏着肩膀。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好。我答应你。”
他和薛刚当然有兄弟情,但是自从他背着他干了这档事后,这份兄弟情就聊胜于无了。他都想好了,这次算自己认栽,又有什么办法?报警,报警等于找死。现在他宝贝女儿被牵扯进来,他不想做恶人的,但是不得不做。
“好。”祝建国又重复了一次,像是对自己的妥协。
小祝和老祝擦肩而过时,眼神都绞在一起。一个在祝福,一个在自责。
祝建国从没认为自己好认兄弟广交朋友这件事有何错,可现在他明白了,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配得上当成朋友对待。
如何把一个老好人逼到绝路?这就是办法。
祝建国离开。王泽军叫人把祝随春带去房间,但半路被王玥抢了活。这建筑物的每条道儿她都熟悉。
祝随春的房间在三楼,是很标准的宾馆房。
王玥靠在门框上,把棒棒糖扯出,拿在手上晃了晃,“你该知道吧?你这样,你爸那人估计就得真跟他那朋友反目了。”
尽管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但祝随春依然不断地拉开合拢抽屉,“嗯。那种人还能叫朋友?”
王玥笑起来那副模样,简直就跟她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特狐狸,“你爸把他找出来,他可就不止断手了。”
断手是赌注,但逃跑,可不是她那个爸爸能够容忍的事情。他这辈子最恨背信弃义的人。
因而对祝家父女算是温和,他们也只是被牵扯的对象。
“关我屁事。”祝随春无所谓地说。
但当她说出这四个字后,她自己却先心惊肉跳了。她为何变得如此冷漠而残忍了?对一个人的生死都觉得熟视无睹。尽管这四个字里带着迁怒和恨意。但也隐约揭露了她纯粹的想法。
如果要她在父亲的手和薛刚的命里二选一,她选前者。
祝随春开始寻找着理由。是的,这件事是薛刚引起的,他明知道有断手的风险,还是来借了金钱。王泽军也是奇怪,他不爱钱吗?为什么借钱却要以别的代价作为交换。
好复杂啊。祝随春背着王玥深呼吸,转过头后已是满目的冷淡,“今天谢谢你。但我累了,能让我一个人休息会吗?”
“手机给我。”王玥朝祝随春伸手。等实物被握到手中后,她猛地把手机砸向对面的墙上,零件碎了一地,祝随春下意识去看王玥,她却依旧一脸天真和不在意,“你知道的,规矩。”
王玥无可厚非地耸肩,把棒棒糖含回嘴里,不等她说话就转身走,离开时还替她关上了门。
咔嚓。是落锁的声音。
祝随春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直到似乎所有的脚步声都远去,她才卸下面具和防备瘫倒在床上。
做英雄,好累啊。
她躺在床上,天花板是纯白,白得不自然。世界上有分明得黑白吗?祝随春找不到答案。整个世界突然开始变得混沌了,灰色的一片。二元论被打破,只剩下交界。
枕头很软。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他们准备的也太齐全了,是经常干这种事吗?祝随春把被子的一角反捏进去,放空着大脑。为什么不能报警,报警为什么没用。非法监/禁和伤人已经犯法了。
法律。祝随春又想起宋欲雪来。对这件事,宋欲雪会怎么看?是她的,一定能够想出比她更好的办法吧?
宋欲雪现在在干嘛?看到她的短信会有什么反应吗?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但祝随春已经没办法清醒地理顺了。所有的一切都堆挤在她的大脑,非要选一个形容的话就是,无数的虫从她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洞,拼命地往脑袋钻。
她快被蚕食了。
好想她。祝随春蜷成一小团,抱着散发着消毒味道的棉被。总是这样冒犯地喜欢着你,真的很不好意思。一整天的事堆砌起来,祝随春的鼻头酸酸,若不是她极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只怕下一秒就又要落泪。
她不是很爱哭的人,从小到大都不是。但不知道为何,自打遇上宋欲雪,她就经常哭泣。爱啊,爱让人充满柔软。掀开了天然的盔甲,露出贝壳里的蚌肉,任由伤害或者夺取珍珠。但宋欲雪从没伤害她。她在伤害自己。
忙了一整天,忘记吃饭了。胃部绞着的疼痛让祝随春脑袋发懵。她飘飘然想到,宋欲雪今天有乖乖地吃饭吗?可是又关她什么事。暗恋者,不,在那条短信后,已经变成了单恋。但她还是什么都不能直接问出口。
那一秒勇敢地说出自己心意的勇气,现在已经被生的渴望折磨至虚无了。
怎么就这么容易哭了呢?她可是以前练习跆拳道被摔无数次都从来不掉泪的人,被老师点名夸奖,她爸还怀疑过她的痛觉神经是不是有问题。
爸爸,祝随春的大脑拐了个弯,他平安到家了吗?他会去找薛刚吧,会的吧。但是能找到吗?断手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她请求的话,王泽军会给她打麻药吧,否则直接砍断就太不人道了。但他本来就不人道。
祝随春的胃痛的受不了,她翻身下床,一手捂住肚子一边往门口走。门被锁住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开始猛烈地敲门,半响后终于有人应答。是个小混混,一头黄毛,咋咋呼呼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滚滚不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