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君,此案性质恶劣,你务必全力调查,尽快破案,将犯人绳之以法。若是抓到了犯人,朕要亲自提审。若是有什么困难,尽快与朕说,朕会不遗余力相助于你。”皇帝说道。
李岘惊讶于皇帝的认真,忙表态道:“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早日破案!”
叮嘱完李岘,皇帝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孙济。这孙济乃是药王孙思邈嫡亲的孙子,今年已然入古稀之年,瞧着还身强体壮,发丝半点不灰白。于太医署为官二十载,杏林妙手,不知救过多少宫中贵族的性命。皇帝对他的医术是非常信任的,今次他突然这般郑重地入宫面圣,显然也是非比寻常。
“孙太医,不知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臣昨夜值守太医署,夜半有人来访,乃是看守晋国公主府的一名姓金的金吾卫将领,说是晋国公主府内一位名唤杨玉环的女子突发疾病,晋国公主相请。臣立刻收拾药箱赶去晋国公主府……”孙济说话间,杨玉环的名字一出现,顿时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他凝蹙浓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孙济,孙济口中每一个字听在他耳中,都像是被放慢了一般。
“臣在赶往晋国公主府的路上,就听金将军简单提了提那杨玉环发病的情状。说是这女子披头散发,状似疯癫,胡乱扑咬人,当时晋国公主正巧在杨玉环住处不远,听到动静,急忙赶去,屋内已然被砸成一团乱。杨玉环口中大喊‘还我命来’‘母皇救我’等等奇怪的话语,被公主强行绑在了床榻之上。臣赶到后,杨玉环已然安宁下来,臣诊脉之后,并未看出特别的异样,除却脾虚上火、有些劳神少眠之外,她与常人无异。但是这女子却很快又抽搐不止,口中呼喊着‘好烫’‘好烫’之类的话语,以至于晕了过去。当时在场众人均被吓得魂不附体,臣心中忧虑,不知该如何诊治此女子,心觉该当面告与陛下知晓,故而今晨入宫面圣。”
如果方才李岘的话只是让皇帝面色阴沉,孙太医的话音落后,皇帝的脸色已然变得煞白。
半晌,皇帝才迟疑道:“你……你说的都属实?”
“臣之言句句属实!”孙济拱手拜道。
“高力士,下令杨朔,加派人手,将晋国公主府彻底封锁,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允准,谁也不许随意进去,更不许里面的人出来!每日送入府中的物资,都要严加盘查。”
“喏。”高力士躬身,立刻转身准备去传令。
“还有!”皇帝忽然喊住他,“替朕安排,与国师见面。”
***
雨季的长安城,天空总是阴云密布,连绵的细雨不知何时才绝。伴随着倾覆全城的雨幕,一条骇人听闻的传言开始在坊间巷尾流转开来。
太平公主府惨案已至第二十个年头,昔日镇国公主亡魂突然作祟。在太平公主府遗址上重建起来的晋国公主府内,太平公主亡魂借助一名叫做杨玉环的女子的躯体还阳,不仅远程施法害死了宫中的武惠妃,还连续烧死了三个人,死者陈尸现场无一不弥漫着杨玉环身上的特殊体香,极为诡异。据说,杨玉环带香出生,乃是未能饮下孟婆汤,与前世牵连未断,与阴间神魂相通的象征,故而躯体可通灵,这也是太平公主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合适的降临躯体的原因。此后或许厉鬼夺命还会继续,昔年与太平公主敌对的人,都有可能被索命。
一时间,长安城内人心惶惶。一些经历过当年太平公主当权时期的老官员老贵族,都仔细盘算自己是否曾与太平公主结怨。结果是人人自危,因为眼下在朝堂身居要职的大部分人,都曾参与过当今圣人与太平公主的政权争斗,因为立下功劳,或者忠心耿耿,才得以在本朝得到重用。
虽说君子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毕竟这世道神佛昌明,大多数人还是相当信仰天地鬼神之说的。尤其在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安危之时,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故而长安城顿时陷入了恐慌中,各路道士、和尚齐出马,几乎每家每户都有道士或者僧侣驻扎下来,为宅邸驱鬼保佑。逞强好面不这么做的,也偷偷入了寺庙道观,求得一串宝珠亦或开一方宝玉神符,贴身佩戴着,驱邪避灾。
外头人心惶惶,晋国公主府内却显出了别样的宁静。自从人们认定杨玉环是被太平公主鬼魂附体,再也没有人敢于靠近她的别院,从前还会在府内随意出入的金吾卫,如今连踏进府内半步都已不愿。因此,晋国公主府外部的守备森严,然而内部却反倒比之前更为宽松。
装疯卖傻已然两日了,五月廿三日,杨玉环总算放松下来,不再折磨自己。因着这两日,不断有医家与佛道之人前来查看她的情况,因此她完全不敢放松,尽力表现出一个被鬼魂附体后的人该有的状态。她在这方面似乎是有天赋的,尤其是表现力上,不仅仅将那些所谓的佛道驱魔驱邪的大师唬得团团转,就连自诩妙手回春、杏林高德的大医家,都疑虑重重,不敢轻易下结论。李瑾月评价她是个天生的优伶,杨玉环想想,这评价也不知是褒是贬。但她内心之中无疑是欢喜的。
确认李瑾月对自己的心意后,杨玉环顿时陷入了无与伦比的甜蜜之中。这种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恨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腻在她身旁,眼神胶着在她身上,片刻不要分离。奈何近两日,她不得不装疯卖傻,被锁在自己的院子里。李瑾月为了避嫌,又不能总是出入她的别院,二人聚少离多,见不到爱人,无疑是万分的焦灼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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