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点点头。
“知道,几年前她就知道。”也许那不止是梦。
上官婉儿沉默了,停下步子,在原地站定很久。“贺兰姐姐她….。”也许是她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了吧,我等了等,这句话没了后文。
“你和她?”我觉得婉儿和贺兰似乎亲密不少。
“,几天前,曾和她小坐一番。”类似的经历,共同的敌人,她们俩之间,的确会有更深的理解。
“她告诉了你很多?”起码我感觉到,婉儿知道‘我’和贺兰的往事。
“嗯,除了…贺兰姐姐提了很多,殿下小的时候,和现在一样善良。”上官婉儿回忆着,转过头对着我微笑一下,“我以为,贺兰姐姐是不知道殿下是女子的。”
“所以你也没要告诉她你知道了?”心里涌上一股酸楚的滋味,惺惺相惜的心事诉说,也都守着我的秘密。
“女子之间也可以相爱吗?”她问我,没等我回答,又改口“该是女子也可以爱上另一个女子。”这好像不需要我再回答。
对于一个一千年前的人,她的表现还是让我出乎意料,即便是现代,不少人也‘毫不吝啬’的给予同性恋者最恶毒的咒骂。也许眼未见,情未至,就不会理解,和时代有关,有时也无关。
“殿下有没有听到传闻?”她深吸一口气,话题一转,显得坚决。
“什么传闻?”我一下子想到该不会是崔璧斐逃婚的事吧。
“宫内传出的明崇俨先生的话。”
“明崇俨?那个为父皇治病的高人?”贺兰死之后,高宗的病就又重了起来,听说得到一个术士的医治,大有好转。
上官婉儿点点头。
“他说了什么?”上官婉儿既然如此郑重的对我说,就必定和我有关系。
上官婉儿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远处正在忙碌的众人。“今夜四更,婉儿在太液池的卧石旁等候殿下。”说完,欠身行礼之后匆匆的去了那边。
我也只好先回了寝宫。弥霜自从贺兰去后,就整日少言寡语,我回去之时,她正坐在檐下继续绣着那对鸳鸯。
我停下步子看看她,从侧栏之上翻过去,拂了拂石阶上的土,在她旁边坐下。“你绣这做什么?”大红的锦缎,刺目的很。
“姐姐她去得早,赶不上殿下的婚礼,我替她寥尽心意。”她字字句句,都闷声压抑。
我一把夺下她手里的绣缎,不留神被穿在上面的针扎住,我扔开绣缎,手指上慢慢渗出血来,聚成一个小血珠。“不需要。”贺兰的死,我心里也不好受,难过的岂止她一人。
“那就请他日殿下江山佳人并拥时,不要忘了姐姐才好?”她笑得阴惨。
“你胡说什么?”这样的话,我也知在宫里不能乱说,尤其是我敏感的帝子身份下。
“天运偏助薄幸郎,殿下娶了娇妻,就该再取了江山吧。”她怪怪的语气,满是嘲讽,胆子大到这个地步的也就是她了。
“你想说什么?直言就行。”我的感觉是她不光再为贺兰抱不平。
“明大人不是早为殿下算好了前程吗?”她怒视我。
明崇俨?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到底说了什么?”
“殿下不知?”她轻蔑的哼了一声。“太子福薄,不堪继承大统。英王相貌类太宗,敦厚仁义。相王神形雅秀,有大贵之面。晋王剑眉星目,有凌云之势。保兄弟悌睦英王为上,择治世之君相王当先,若求开疆拓土万世之功,晋王当立。”弥霜一口气说完。
李哲和李旭轮一直无心政事参与,只剩我刚刚入朝参政,事情越来越显得不对劲。
那上官婉儿刚刚也一定是想和我说这些,只是碍于环境不对,我的心里忐忑起来,枪打出头鸟,也许处理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我没心思在和弥霜待下去,她给我的压抑感太浓。我刚绕过侧栏,就见她又拾起地上的鸳鸯绣开。大婚当夜我果然在绣枕上见到了这一对鸳鸯,本该和新妇的床底之间,也提醒着我另一个女人曾予我深情。弥霜的直爽爱恨,从未变过。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苦苦的熬待着四更的来临,上官婉儿给我的安全感,是这里的其他人所不能给的,也许是那段失明的日子,她给了我依赖,让我们之间有种无言的信赖,这种情感慢慢漫延在其他方面。
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好不容易等到了报更声,我悄悄的从床上爬起,套上了衣服就往外走,刚换了寝宫,外面的守卫还不算严,所以也没惊动太多人。
我远远的望见,所约之处还没有人,也就放缓了步子,走近了一看,上官婉儿早就等候在那里了,她瘦小的身子被深黑色的斗篷包裹着,完全融在了夜色中。
我一怔,那日贺兰来见我,不也正是这样的妆扮,转眼之间,一切物是人非。
“殿下…”上官婉儿小声叫我。
我回过神,嗯了一声。
垂柳大石,我俩避在后面,透过柳树缝隙间斑驳的月光,我勉强看见她轮廓。
“你等了多久?”我开口问。
“婉儿也刚到。”我俩坐到众高石之间的平坦处,湖边清冷,湖面上还时不时吹来凉风,我跑出来的着急,只穿着白天的单衣,不自觉的抱紧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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