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餐桌上,温小姐突然提起,“明天我休假,方绯,你想去哪里玩?”
被问起的方绯一头雾水,她往常都是学习学习,哪有功夫调查周围的景点。
温小姐马上决定,“去空雾山,顺便去霉运,求个符。”
田婶大概是这座山的常客,当即就说,“空雾山的寺庙很灵,我替您准备。”
就在主角一言未发的当即,她们做下这个决定。
方绯依旧早早醒来,清晨的第一口空气被吐出,她的神经一凛,想起自己今天需要做的事。
既然是爬山,这运动量足够多,也不需要清早再去晨跑。
她在床上盘起腿,捏自己的大腿,眼睛往窗外扫。
外边的人穿着短袖格子衬衫配牛仔裤,清爽的马尾在她的脖颈一甩一甩,温小姐也有这样青春的造型?
手里拿着的水管肆意向外喷洒水流,她沿着篱笆走了一圈,所到之处都是湿意,脚下丝毫不娇气的冬青承接多余的水。
它们的蜡制叶片,既细长又顺滑,像是一个缩小型的天然滑梯,顾客当然是飞溅的水滴,一滑而下,带着快活如愿以偿渗入土里。
在方绯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时间过去。
敲门声带回了她贴在温小姐身后的思维,也带走了她脸上的笑容。
田婶的半个身体从门后探进来,她有些稀奇地看着方绯,又像是看待自家过于沉迷学习的孩子,偶尔一次偷懒都成为她放下心的缘由。
“没关系,我就是过来看看您还睡着没,时间不着急,您还可以继续睡。”
方绯说:“我今早起晚,早餐大概不能按时。”
田婶说:“我已经和温小姐说过,今天您多睡一会儿,早餐熬得鸡丝雪菜粥,温在锅里,随时都可以盛。”
方绯突然问:“温小姐是特意为今天买了一身衣服?”
田婶马上明白她所说的含义,笑道:“这是她以前的衣服,我从衣橱里找着的,幸好没扔,”她又说,“温小姐也不过二十多的年纪,以往工作穿得老成,今天能和您出去放松心情,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方绯说:“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
田婶又是开心又是忧心,“温小姐原本就几个朋友,到现在身边就只有您,也希望杜小姐这件事快些过去……”
方绯没等她说完,翻下床,“田婶,我马上就下来。”
田婶把门关上。
方绯叹了口气,把头埋进折好的衣服里。
“哎——”
等方绯下楼,温小姐叉着手,靠在门框上。
就算是如此青春,学生风范的衣服穿在温小姐身上也是利落简练的风格。
她在看什么?
绿色的草,开败的月季?
还是那正盛的立在藤条顶端的凌霄?
温小姐转过头,“上车,早餐在车上吃。”
“嗯。”
方绯在温小姐的视线下有些不自然,她快步走,在经过温小姐的一刹那情不自禁挺了挺胸,开始绽放的蓓蕾带上柔和的弧度。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今天选了一件同样是格子但和温小姐那件不同颜色的衬衫。
下身穿的牛仔裤也几乎是相同款式,站在一起像是同家的姐妹。
是母女装!
方绯在心里暗道。
幸好上车后,温小姐坐到前座,而方绯身边坐下胸前吊着数码相机的田婶。
她把盛在小盒里的粥递给方绯,看着两人身上的衣服有些欣慰地说道:“多好啊,既然是法律上承认的母女,温小姐该带着小绯多出去逛逛,老是闷在家里,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方绯……看破就别说破。
空雾山没应着它的名字,又或许是方绯他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太长。
本想着是佛家圣地,应该幽静不入俗世,但山脚下一圈逛过来,卖香的、求符的、供应早餐午餐晚餐的,还有堆起几个大铁笼子,里面满满当当塞的都是活生生的鸟,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光看着就挤得慌。
卖活物给信徒放生的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看见田婶就招呼过来,一口绯城乡音麻利又惹人厌烦。
“这鸟,都是我今早从菜市场拖过来的,就是刀下捡回一条命的。我看您一副慈悲模样,想来也不愿看见这些小鸟活受罪,这么说吧,一笼子这个数……”
他扯开嘴,笑容恶心又腻味,一双手也是莫名滑腻,对着方绯他们比出一个“五”。
田婶有些意动,方绯把田婶往身后一拦。
“多少钱?”
“五千。”
方绯冷笑一声,“呵——这慈悲可真昂贵。”
那男人知道自己骗不住小的,一股劲往田婶身上使,“小姑娘别乱说话,这可是佛门净地,放生得善缘这个数,花在身上,留得一条命的鸟会保佑您的家人,不亏——”
田婶目光闪烁,又问那男人,“还有其他的么?”
那男人指着自己脚下,“嘞,还有这龟,”他一手肉掌啪啪啪地拍在乌龟身上,那龟也不怕反而是咧开嘴,在红棕色塑料脚盆里乱动起来,“活灵灵的,看着大小,至少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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