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仪宫作为妃子的宫殿规模不大也不小,景染远远望着那一片暗压眯了眯眼,整整一队不下百人的御林军正在有序地四散而开,将端仪宫围了个严严实实,暗沉的夜色中银白色的盔甲随着行走泛动着冰寒的冷光。
景染心下嘲讽更甚,动作却是没停,估摸了下正殿内室的方向便直直朝那方屋顶飘了过去,却没料到飞檐瓦棱的屋顶上已经趴了一个一袭青衣,灼灼玉华的人。
景染:“……”
长孙祈沐同时抬头看向景染的凤眸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后绷着脸,墨黑清亮的眸光直直瞧着景染不说话。
即便是不得已地趴着,可这人身上的清华不减半分,闲适的如同躺在自家屋顶看星星般。
景染不自觉地撇撇嘴,悄无声息地踏着屋顶的瓦砾挪到长孙祈沐身边,同样俯下身子,顺着已经被小贼挪开瓦片开好的洞口往下看。
景染没有开口,长孙祈沐也未出声,眸光却是仍旧一动不动的落在景染的侧脸上。
“……还没看够么,朝下看!”景染感觉被她炙热的眸光盯得脸快要着火,忍无可忍地传音入密道,好听的嗓音除了轻嗔薄怒外还沾染了些许难以言说的东西。
长孙祈沐冷冽的眉眼弯了弯,连周身馥软的雪莲冷香也好似柔暖起来,眸光重新落到了下面。
并不大的寝室装饰普淡,此刻端妃的尸体已经被抬放到了床上,床边跪着一言不发的长孙祈淳,因为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屋内并没有旁人,看来是都被打发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个年岁尚小的小宫女红着眼眶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铜盆儿清水,走近长孙祈淳身旁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八公主……”
景染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宫女,看她脸上的神态不似作假,想着端妃贤良淑直的名声确实不似作假。
长孙祈淳嘴唇嚅动了一下,如嘶暗哑的音色开口道:“放那里,再取一身……”静默片刻,复又开口:“算了,你下去吧。”
小宫女看看长孙祈淳,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端妃,终是没忍住哭腔捂嘴小跑了出去。
景染看着长孙祈淳迟缓地起身拧湿毛巾,想着这大概是要为端妃净容换衣了,便抬起了脑袋,又直直对上长孙祈沐先一步移上来的眸光。
……
景染斜睨着长孙祈沐,微微勾了勾嘴角,次次做贼竟都能撞上这个人,想来怕是个“惯偷。”
长孙祈沐垂了垂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往常细密微弯的长睫难得乖巧的贴合在下眼睑上,落下一片温软的阴影,如同一把乖巧的小扇子,有了让人情不自禁想去触碰抚摸的软意。
底下的脚步声忽地响起,景染眸中薄雾散开,挪开眸光看了看,端妃仪容整洁的躺在床上,长孙祈淳正缓步朝外屋走去,约摸是要亲自去取身干净的衣裳过来。
就是现在!
景染和长孙祈沐对视一眼,齐齐飘身蹿进了殿内。
时间紧凑,景染刚要抬手去捏端妃的下颚,长孙祈沐却当先目标明确地抬手摘下了端妃左耳上佩戴的耳坠,然后极快地璇开,一枚极小的暗红色药丸就这么滚落到了长孙祈沐手心。
景染微微讶异,抬眸看着面前这人冷冽的侧脸,心下又升腾出猜想被印证的复杂。
长孙祈沐却是面无表情地将耳珠璇好,又原模原样的给端妃戴了回去,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在长孙祈淳踏进门之前拉着景染飘了出去。
今夜不知怎的极其寒凉,长孙祈沐拽着景染的衣袖直直飘向了宝香宫,一路上没有任何要停下和开口的意思。
一路板着脸抿着唇的景染:“……”
等进入景染落住的侧殿,长孙祈沐松开手看着景染,却是忽地开口道:“可是喜欢我的睫毛?”
景染:“ !”
长孙祈沐低低笑了一声,在景染开口前低声道:“我知晓你想问什么,端妃的这个耳坠是天启十五年父皇赏赐的,那时她还颇受宠爱,但在荔贵妃进宫之后,端妃便再未戴过这只耳坠了,而且——”长孙祈沐顿了顿,敛眉沉了声音:“同样的耳坠,我母后也有一只。”
景染低低应了一声,眸光复杂,想来这副耳坠原是一对,老皇帝约摸是分别赏赐给了皇后和端妃。
那如此一来——景染静静垂眸看着面前的人,心下轻叹,皇后是长孙祈沐的母后,这件事若是和皇后扯上关系,长孙祈沐也难以旁闲。
长孙祈沐对着景染笑了笑,只是纤薄的唇瓣弧度清浅,刚开口说了句“母后那里——”门外忽地响起一道谦恭的问话声:
“是景世子回来了吗?当下可要准备热水沐浴?”
景染看了眼映在窗纸上恭身等候的侍女,又转头微微低眸看向长孙祈沐墨亮的凤眸。
长孙祈沐对上她的眸光,对她点了点头,然后飘身而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宝香宫。
“去准备吧。”
景染缓缓收回落于窗口的目光,扬声吩咐道,只是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心下不由惆怅,为何总有这么多事横空插出来?
第37章 进退失据
月色如钩。
德钦王府的马车一路驶进府内,姜柏奚远远偏头张望了下,百无聊赖地扔掉手中竹叶,从竹梢上飞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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