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听说明儿耿家要开始忙收割了,你没事过去帮帮忙呗。”
少安听了一愣,旋即乖巧点头,也觉得这是个献殷勤的好法子,
“行。”
一旁的袁母听了,朝孩子她爹飞一记眼刀,心疼自己闺女,开口还价:“去帮忙就去帮忙,明儿安儿你推咱家的鸡公车去帮他们运粮吧,省得下田又不熟练给人闹笑话。”
深知这是娘亲在心疼自己,少安心下顿时暖意融融。下田收谷是多么苦多么累的体力活,她袁少安素日里干的体力活已不在少数,同样叫她娘心疼得紧。
“也好,安儿人去了就是好事,出多少力干多少活我就不管了。”
“嗯,那我明儿一早就过去,爹娘你们在家记得看着点猪圈那边,大花这两天就该生了,小花还有几天。”
“嗯,晓得了。”
大花小花与另一头母猪二花,是袁家的功臣,它们所生育的猪崽一批接一批。去年到今年,袁家卖出去的猪,几乎全数出自这几头母猪。
大花小花临盆在即,眼看袁家猪圈又将有若干只小猪崽降生,这属于袁家最重要之产业的重头部分,袁少安在意得不行,连日来频繁往自家猪圈跑,就怕大花小花生产前有啥不妥,白白胖胖的小崽子不能平安顺利落地……
因此,她这几日去耿秋月跟前晃悠时,总被嫌弃得体无完肤。
翌日辰初,袁少安懒懒爬起身,草草穿衣洗漱,去喂了猪瞧了大花小花,便急急忙忙推了库房中许久不用的鸡公车,咕吱咕吱往村头耿家赶去。
深秋的辰时不比仲夏,天色还未大亮,稻禾杂草叶上全是露珠。然而在这尚未大亮的天色里,已有不少村民在田里忙活,躬身弯腰割禾的,收稻收谷装藤萝的,挑担子推车子运货的,一个个忙得没工夫围观袁家小哥这个大名人。
一日之计在于晨,可不是说说而已。
耿家虽人口较多,情况却有些特殊。耿秋梅是断不能下地的,张顺德要回来的那半亩田,同样等着收割。所以,耿家一家子要在忙完自家田里的活后,帮助张顺德丰收。
这时候袁少安的加入,极好,极妙。
“嗨!你瞧瞧你瞧瞧,真是羡慕死个人!大哥大嫂,为啥你们就那么好福气呢!”
耿二娘端得是嘴碎又眼红,羡慕嫉妒之情毫不掩饰。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加入老大家的秋收阵营,定是事半功倍呀!他们家,也就指望着耿老二和耿秋汉了,耿秋芳虽然不懒,倒也并不十分勤劳,力气又小,能帮上点小忙已经不错了……
“叹啥呀叹,等秋汉的媳妇儿过了门,再给秋芳说了婆家,你家到时不也轻松了!”
两妯娌一碰上就有唠不完的嗑逗不完的趣,两家家主甚是无语,两家的孩子亦是直翻白眼。
唠是唠不完的,耿大娘耿二娘只互怼了两句,便各自随自家大部队出门农忙去了。
等大人们都在前头领路走了,袁少安推着鸡公车追上耿秋月并行,拿肩膀撞一撞又蹭一蹭,贱兮兮道,
“嘿,你今儿穿的谁的衣裳呀?”真像个下地干活的大婶。
被问之人往外躲了躲,抬手拍拍自己被撞被蹭被吃豆腐的肩臂,白这无赖一眼,不爱搭理。
她能说么?她身上这套是她娘下地干活时穿的农装。当然,她自己也有,可那不是现下穿不合适了么!只能拿娘亲的凑合凑合。
可是这个死人,胆敢来取笑她!
“还笑话我?袁少安你这几天晚上是不是都没泡澡了,身上都是猪骚味儿你自己闻不出来?起开起开!少往我这儿挨!”
五十步笑百步。
“啧!”
又见嫌弃脸,袁少安一颗浪荡又纯情的少女心备受打击,缩脖子低下头往自己身上深深一嗅,许是闻惯了没觉出啥异味来,也扔个白眼,不满,继续撩。
“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点好脸色?诶,我家的母猪要产崽了,你要不要去瞧瞧?小猪仔很可爱的!我得赶上亲手帮它们接生。”
“可爱有啥用,亲手接生有啥用,长大了还不是得死在你手里。”
耿秋月怼人的话术早已登峰造极,所有从袁少安嘴里出来的话,都能被她一句一句完美地怼回去。
于是,袁少安急了。
“要我说多少遍!我是养猪的,不是杀猪的!我从来就没杀过猪!”
“你是没杀,你把它们送到别人手里杀,不是一样?”
“……”
罢罢罢!袁少安被怼得气焰全无,无力推着车子,缓了缓精神,再次起劲。
“爱看不看!不说这个了。你不是特不爱干农活嘛,一会儿你别下田了,就在路边帮忙装车吧,帮我稳着车子,我一个人整不过来。”
秋月闻言,难免意动。她最是不喜下田地干活,是个凤凰村的人都知道。可人们对她这性子,多是不解甚至鄙夷,把她往惯坏的小姐脾气上说道,觉得她是个懒姑娘……
不说旁人,就连自家人,最心疼她的爹娘,也时常劝她多学学村里勤劳贤惠的闺女们,做一个往后到了婆家能不被嫌弃的好姑娘。
而眼下,袁少安这般明目张胆的要她躲懒,会不会有些……太合她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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