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机的消耗,让我心底的火渐渐冷却了下来。眼前的粗糙成型的景象让我忍不住地想要靠近,撑起身子,一阵晕眩随之涌来,忙深吸了一口子,稳住了轻晃的步子。一步轻踏,入水而走,涟漪蔓延开来,带着灵机铺散开去,清理着水中的杂物。
冷寂渊的水面是干净澄澈的,这里亦不能不同。
涟漪不休,我渐渐接近了湖水中心的枯木林,心下里轻颤不已,眼眸直直锁着中心之中,放佛下一瞬,那里就会出现了我最为敬爱欢喜的师傅枯骨之身。
指尖抚上枯木枝干,灵机运转,眼眸所在,粗糙搭建的枯木林扭曲着融合着,依着我记忆深处一点一点地变成了冷寂渊里的生死枯木林。脚下的涟漪也停止了蔓延,脱水而出的簌簌声也停了下来,水中杂物堆砌在湖水边缘,被我用多余的废墟门扇木板压了下去。袍袖一扫,灵机变化,门扇木板压着杂物变化着成了一圈依着湖面周围而走的观水木桥。
于此,秦时欢的第二试,休整卿志门废墟,我算是完成了。
过度消耗灵机,乏力的感觉让我周身泛冷,眼眸一阵晕眩发黑,心慌之下一撑身子落在枝干之上,横卧了身子,一眼再次扫过了眼前的场景,即便不舍得闭眼,但是依旧得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运行休憩之法。
我忽地睁开了眼,入眼的是暗夜里的满天星辰,血红的瞳孔放佛立时可来,一时惊怕,我身子一颤,跌落水面。仰面所见,依旧是漫天的璀璨星辰,又自盯着看了许久,终是确定了这是真实存在的星辰,并不是在邺城护城河水下水魅聚成的虚假之景,心下才落稳了。擦了侧额角的冷汗,一撑水面,就听水面涟漪盈荡之声清响了来。
并不只有一声。
我耳脉一动,顺着涟漪蔓延所向缓慢转过了眸。
眼眸所及,是一圈一圈的涟漪,似缓似慢地盈荡到了一抹流红之畔。那流红的锦缎半身入了水下,被一段枯骨的脚踝缠绕着在水底里晃来荡去,诡异的媚质在水面水下里轻轻漾着。
见是枯骨,我心底一跳,压不住视线就顺着枯骨脚踝走了上去。
枯骨白质清晰可见,滴血似的红衣锦缎放佛随时会褪去,露出一身里的空荡无依。枯骨坐在一方木板之上,两侧翠绿的藤条系在木板端处,枯瘦的指尖轻轻握在上面,不着力似地飘忽着轻轻荡着。一足水下,一足则随着轻荡,拍打着水面,发出清脆的击水声,响在我纷乱的心上,蛊惑了我所有的感知。
“师傅……”
多少次的梦中景象,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怦然地撞击着我的心脉,淹没了我这一声轻唤。
本是低头恍若无人的枯骨,随着我一声轻唤缓慢地抬起了头,黑洞洞的眼眶就那么在一声叹息里对上了我的眼。
我心下一怔,那是……多么令我熟悉的注目……感觉……
身子早已反应,提着裙裾,急急踏出一步,我又生生遏制住了,生怕贸然的举动会破坏这梦幻一般的画面。
“师傅……”
我又轻轻唤了一声,忍不住心底的感觉,声音亦是颤抖不已。
轻轻地,又踏近了一步。
余光所见里,是脚下一片红光乍起。
我低头看去,是一朵妖冶的红莲在我脚下绽放,一步一朵地在我眼下绽放了一路,径直铺呈到了那枯骨脚下。
我惊喜极了。
自我有意识以来,我第一眼见到的是师傅的一具枯骨,所见为广的是枯木见幽的生死树林,而所感知的就是冷寂渊底,温暖而具有生之灵气的红莲。
彼时,我尚自婴儿之身,红莲为床,在上面玩闹嬉戏了不知多少年。
一切熟悉得就像是冷寂渊里我所拥有的一切。
我再也忍不住,脚踏莲花,一路疾奔到了枯骨身前,喘息着低头,紧紧地凝视着它。
“阿宁。”
分不清男女的声音温柔极了地轻唤着我的名,正是我听了千年万年的声线。
我身子一颤,酸热从心底里满溢而出,扑到枯骨膝面,‘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师傅……师傅……师傅……”
我一声一声急不可耐地叫着,放佛确认着师傅是真实存在的一般紧紧抱着那恪人的枯骨腰身,把它往我身体里死死揉去。
“很辛苦吧?”师傅依旧用它熟悉的动作轻抚着我的头发,含笑的轻问里我感觉到了语气里的心疼。
师傅温柔的轻抚让我想起头发还是墨色,生怕师傅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一般猛地抬头,灵机动处又催着变回了银白之色,长发散了我一身顺到了水面,像是浮萍轻盈地漂浮着。
“没有……一点都没……”我紧紧盯着那黑洞洞的眼眶,怕极了师傅的再度消失,心下里酸涩难耐,瞅着里面的心疼和温和,言语委屈起来,“师傅……我好辛苦……好想你……不要再走了……不要再走了……阿宁再也不说喜欢你了……再也不说了!师傅,你不要走!”
我越说越激动,挺直了身子,勾着师傅的颈项,将头埋了进去,一点也舍不得放开。
“那阿宁还喜欢师傅么?”师傅轻轻拍着我的背,轻幽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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