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唇,眸底殷艳地注视我片刻,翘起添过霞光更为明艳的唇角,“想你……”
眼角跳起,平静的心再度紧张绷紧,脸颊攸地涌了滚烫,我低眉避开,耳际拂来了轻俏的笑意。
“快到家了……”
想你快到家了!
耳际轰鸣,乍然羞了一个面红耳赤,转眸瞪她。
她犹自笑得取巧,我羞恼不过,抬以掌底骨玉抵在眉心推了她。
无骨滑下躲开,她径自赖在我腿面笑得低声不断,见我伸手要扯她,忙捉住我的手,自下而上地睨过眼来,轻媚惑人道,“我是真的累,容我赖会。”
罢了。
我放下手,她反手勾了入怀,把玩着指尖,侧了脸颊道,“你瞧,那便是无往山,便是我们的家了……”
“家么…?”
金铃与她把玩之中汀汀轻响,耳际有暖风随过,像是回应金铃的脆响,风声也温柔了。
霞光暖然,耸立在烟渺云海中的山峦从海底长出,像是一把刺出的剑刃,明明锋锐的不回头,偏在霞光烟云之中磨损了刃尖锋芒,生出了许多不知名的葱郁,白玉缭绕的屋殿轮廓隐约可见,与明晃的剑刃之身刻画了生机纹理,便再无了凛冽的锋芒锐意,温吞的像一个世外梦境。
这梦有了镜像,对应的山峦从虚无不可见的霞光天顶刺下,两者之间错开的距离连上了一座长长廊檐,似是于此交界碰触了一面无形之镜,倒转而去的像是平白就此折断,分也分不开地仍是牵系。
两方山峦环绕在仙气云绕之中,看不清是真的连上,还是早已断的再无关联。
可真是奇怪。
明明该是镜像一般的两处山峦,为何一个自海底而出,一个倒天而落?
明明该是对镜牵系之点,那镜面偏是缭绕青烟而拢,叫人看不清其中的牵系是否真的存在。
“这是一个家,还是两个?”我想不明白,只好问她。
她把玩指尖的手顿住,复而轻弄,“下面那个。”
我见她有些异样,本想避开,但不愿再为人欺瞒,径直问道,“你说过不会骗我。”
她撩了撩睫羽,才淡淡道,“上面那个一般人看不见,而且,应该早就不见了才是。”
“为什么?”我想了下,试探道,“莫不是你的依存所在?”
她攸地转了向,眼眉尖锐,直直看了我半响,才认命似地席卷倦意淡道,“你真是聪明的过了分,我连点儿本存都藏不住。”
“藏么,”我挽唇角俏道,“不该是不藏为藏?”
她愕然,负气地横了眼,“不就是要知根究底么,我说了便是。”
见她少为人拿捏地跳脚,我便欢喜她不作欺瞒,不禁软下心思,反捏她的手安抚道,“有时觉你是个什么也不在意的活了万年透彻的精怪,有时又觉你也不过如我,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女儿,该有的嬉闹心思,都还是有的。”
她负气愤愤的眼眸顿住,霎时化作了轻软流淌,轻宁轻盈地仰面迎上了我。
说不出的,我与她又是亲近几分,心头的空荡似有归处一般地安然,轻道,“若是不愿说,那便不说,我随你而来,便将自己交给了你。本是个没什么牵系的存在,再遇上什么欺骗难处,也会和你一般皆不在意,纵是死,也是一件解脱之事,我不介意,你也不要介意。”
听得死字,她蹙了眉,眉心的殷艳都压紧了几分,失却灵气地敛着眼道,“纵使左右不过这般结局,可你是我救下的人,日后再不可如此说,也不可如此想。”
她说的认真,我也听的认真,迎着那一双空荡我看不透的眼,笑应,“好。”
饶是应下,她依旧不解眉心地更是沉默,我不好再问,转头去看镜像山峦。只几句话的光景,玄鸟更接近无往山,不过眨眼数息,便落了下去。
踏上真实的陆地,才觉无往山远观是小,落地仰望之后,便不知高往何处了。
那倒天而落的镜像之境,为烟云缭绕,于此地看去,只有云雾边缘的些许轮廓忽隐忽现,大部分已藏得深不可见了。
我奇怪落眼,搭着不见的手,随眼看了看,原是一处海岸,脚下砂砾不是很细,比鹅卵石碎上些许,落足并不至于深陷。
玄鸟落下,周身炎火消散,露出玄黄覆身的明光鳞甲,额头稚羽七彩斑斓,昂头敛下顶心翘尖,归拢了流曳的尾羽,朝我们俯首行礼后,踱着高贵的步伐往山林优雅走去。
我讶然它对不见的尊贵礼敬,权以为它会卑屈几分,岂料竟是个随性不拘的高贵模样,没入林中再没有回头。
侧首打量不见,但见她依旧蹙眉不展,正要宽解几句,林中传来了碎响,急切地窜出一个青光流彩的影子,径直朝我扑来。
我措手不及地松开不见,方是将那东西抱住,它已亲昵地舔舐过来,我尴尬不已地架着它腋窝推开距离,转头问不见,“小狐狸怎会在此处?”
不见回神,淡眼瞥过,“秦时欢暗中遣青尾来寻玄鸟。”顿了顿,续道,“应是想以玄鸟真身亲赴阙伯台证明你不是妖罢。”
我举着青色小狐狸,狐疑道,“骨玉挡不住天火,我会焚身而死,何须证明是妖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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