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去秦时欢那边么?
我茫然地想了想。
秦时欢的变化落在我眼底,连带阿姊身上也生出这些变化,我不知他们之间有何牵系,只觉若是秦时欢死了,阿姊定也是要死的,若阿姊死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我不想过去,可我已点了头,挣尽力道地将阿姊抱起来,朝那秦时欢走去。
火正一领着六人执剑布阵地围住了解浮生,我看见了火正七,他周身浓烈炎火,皮肤泛了浓金,眸底淡无感情,竟是不识我一般。
何用为一名青衣带有狐狸面具的男子护住,我瞧得出那是一个精魅清质之身,那般护着何用,想来是很在意她的,心下稍安。
如此无牵而走,心底只有了无尽的荒芜,纵使看着那令人为恨的解浮生,也是淡淡的毫无轮廓感,更无什么赍恨之心了。
浓雾尽数钻进了秦时欢体内,寂静的夜中只有外间的杀伐之声,青铜大鼎的火焰烧灼声也小的可怜,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我的呼吸在大力跳动,心却不知何时死寂冷清地没有任何声音。
阿姊无力地挨在我怀中,轻得像是一尾飘羽,好似随时都可以消散,纵使我心底早挖开了一个大洞,也留不住她,留不住她!
立在那秦时欢丈许之外,阿姊身上已是过水一般地淌尽了血,秦时欢青衫下,如同阿姊一般地过着血水。
解浮生自打我抱着阿姊走来,便一直盯着阿姊在看,等我立定,他眼底已涌出浓烈的不信,茫然慌乱地道,“不见兮,你竟然……”
阿姊转过倦然的眼,撩轻撩轻地扫过解浮生,噙趣地笑,“解浮生,想要折磨你,原不过一件简单至极之事,不是么?”
“你狠!”解浮生气极,眼眸慌乱地剁了脚,纵身跃出了阵法之围,极快地在黑暗之中消逝了影子。
远拓的荒芜中,他大惊失措的长嘶急吼未曾消散。
“我看不明白你们,看不明白!”
阿姊转回了眸,眸底见亮地注视着我,轻道,“折夏,上次阿姊与你说将他杀了,可只毁了他的一世形身,但阿姊这次彻底替你出了气,你不要怪阿姊欺你,好不好?”
我摇头,喉头哽咽地根本说不出话,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为她沾血的手轻抚而去,仍觉滚烫难抑地径直痛进了骨子里。
她叹气,转头看向秦时欢。
秦时欢跪坐在地上,身子骨里仍有什么东西在动,可已经弱了许多,像是为那些东西掏空身体,看上去脆弱极了。
“秦时欢,你永远不会明白,阿宁她啊…到底为你做了什么……”
“是么……”
秦时欢剧烈地抖出一口血,咳了好久才道,“你是最后见阿宁的人,我自是不明白……”
“你说你要求答案,难道眼见过折夏天火明鉴求己之举,你还不明白,无论是你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是阿宁所求,其实都系于你的自我之身么?”阿姊说着,人径直往下滑,我早已撑不住,跪坐在了地上,几乎揽不住她。
阿姊怜惜看我,心疼道,“你啊,竟是蠢的连折夏也不及……”
“呵!”秦时欢轻嗤不屑,缓慢地回转过来,一步一步的往过爬。
一路蜿蜒的血迹触目惊心,不知是可怜了他,还是怜惜了阿姊,我本想抱阿姊过去,可竟是没有了力气,见阿姊又落下许多泪,便更不敢动了。
不知爬了多久,他终是挨近过来,扑在血泊中,微抬眼眉地看了看我,落回在阿姊身上,极为平静地道,“阿宁自来护我,宁愿自己身死也要护我,你瞧我用这样自伤的法子引她来见我,算不算得聪明?”
阿姊歪头看着他笑,惨然而讽刺,嘴角的血沫涌的厉害,我心头也痛的厉害,抬起她的头搁在怀中,对秦时欢叱道,“你闭嘴!”
“还是折夏这蠢东西顾我。”
她似是懒得再看秦时欢,回眸落在我身上,笑的既是艳丽又倦然,头歪在我怀中,贴着我的心口,浅道,“我们归家。”
“好!”
我应道,正要抱阿姊起来,不想秦时欢猛然捉住了阿姊的手。
两处苍白无血又沾染许多血迹的手映在我眼中,分外恪眼,忍不住推了秦时欢,岂料他仍旧不放手,急道,“你告诉我,阿宁她在哪里,你告诉我!”
变化来得太快,我来不及反应,阿姊更是无力,竟被他一手拖着带了出去,跃入空中不知何时而来的垩白玄鸟背上,极快地往黑暗中疾去!
我心头大骇,不管不顾地长呼一声,“玄鸟!”
好在玄鸟极快赶来,我纵身扑上去,径直追了出去。
“公主!”
何用长呼传来,我却不敢回头,直直盯着那一方垩白玄鸟,不敢遗失任何所象。
☆、卷一大梦卷之第六十章(大梦卷终章):无心
望着不远处偎在一起的阿姊和秦时欢,我心底空的厉害。
以玄鸟追着他们御行了一天一夜后,不知来到了何处海岸,海岸之中升起了无边无际的广阔,像是没有边际的鸟,羽翼带着深海潮湿的冷糜飞升而来,遮蔽了整个天空。
我驱驾玄鸟同垩白怪鸟落在巨翼背上,一路随它往天空尽处飞,直至眼前可触及九天星辰,才恍然惊觉身下的巨翼已经突破了层层的白云蓝垢,抵达了天外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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