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景浩瀚,是宙宇么?
巨翼扑扇,云层褪去更多,云层之下的地界上,渺小的光景像是流水过逝,不知去向,亦不知终处。
山林人间的变化,于巨翼下随笔描成了画,颜色浓淡地蜿蜒流淌在画布上,模糊模样的,只剩了颜色,好似为什么天外之手随意涂抹,随意生长。
头顶的天外之天五彩斑斓,玄深玄远,光生在了某处,不再随散不握,而是团团可见地散发着奇彩异光。星辰化作了团簇的星云,比银河还要璀璨,纯粹的黑暗中,天与地绽放了美丽,冷清的毫无人气。
我冷极了,心口那一点儿热气,只能望着阿姊与秦时欢依偎交叠的身形才能攒聚。
可那都是殷红的血啊……
秦时欢一直时醒时挣扎,浓烈的黑气自他身体伤处弥漫沁出,缠绕不休地环绕在他周身,许是惧怕阿姊,它们避开着阿姊,既想挣扎而出,又似舍不得秦时欢一般地反复环绕。
像是被禁锢了,连带阿姊也禁锢在了他身边。
她看不到我,眼底只有那个将死的妖怪,可她,一直在呕血,是不是也要死了?
我哭了出来。
望着为浩瀚星海映衬的两个轮廓,眼泪像是水,无声无息地淌着……
“怎地又哭了……”
阿姊倦然转眸,淡淡的笑像是朦胧的光。
她招了招手。
我擦了眼泪,将欲纵身时,发觉质引难为,只好缓步而走。
每一步走过,都好像空无一物地会随时飞起来,好容易挨在她身边,随眼而入的是躺在阿姊腿面,令我厌极的妖怪,不免讽刺地翘了唇。
“好折夏,再等等,等阿姊送他回家,我们便回无往山,再也不出来了。”
我摇头。
阿姊的笑容僵住,勉强道,“折夏以为阿姊在说谎么?”
我点头。
“折夏…”
阿姊低头,抚着腿面之人的额际散发,抚着抚着,那青色发带便解了下来,被血沁透的发带挽在她手心,像是倾流而下的一抹血。
“拿着罢,终归是你的东西。”
我挽唇翘翘,接来便松开,漠视它为无形的风卷入了无尽的黑暗,讽刺道,“阿姊念他在心,定是不愿他身上有任何旁人之物的。”
阿姊蹙眉皱紧,倦然深切纠结,想要抓我的手,被我拂开。
“骗子!”
听我冷叱,她眉心更痛,唇角沁出血来,我见她如此,心头好似给剜了一刀,血气翻涌地跟着吐了血。
“折夏,好好活着罢,阿姊所为你能做的,大抵只有这一件事了……”她揪心地看我一眼,抱起秦时欢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巨翼不知飞到了何处,周遭尽是黑暗,像是飞入了一个无底黑洞,身后的星空斑斓急速变小着,直至消逝不见。
浓郁的黑暗里,阿姊的灰衣早如血衣,殷红流长的抱着秦时欢青墨的血色轮廓,像是世上只有了他们两个一样。
他们远隔渐远,渐渐走入墨画中,我想起那日醒来,海边的阿姊原也着过青墨长衫。心下的绞痛令我惶急不已地追出一步,大喊道,“阿姊,你当真要弃下折夏么?”
“往后的路,只能靠折夏你自己走下去了…阿姊以为可以护得你,岂料秦时欢他太狠,狠得连我也无法阻止他……”
“我杀了他!”
阿姊厌他狠,想到这一点,我有了力气,竟能疾步追过去,一把抢过秦时欢在怀,望着阿姊凛冽道,“如若一切皆因了他,那他便该死!”
“折夏!”
阿姊惊叫起来,眼前的她是从未有过的失措,纵使于秦时欢面前她也未曾至此。她望着我的心口,望着怀中的秦时欢,失措的表情极快地化作了眸底的通红煞气。
我知道是他,是怀中的他抓住了我心脏,可心口已经麻木,我甚至不敢去低头去瞧,生怕一瞧,可能为假的错觉便会成真,而捏在我心脏上的手,便会当真捏碎了我。
终究低了头,怀中的秦时欢噙着薄弱的笑,左手插在我心口上,指腹的清晰纹理,也紧紧贴在了我心脏的软肉上。
那个瞬间,我的心口空荡极了,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满溢而来,瞧着他,觉得如此结局,当真再好不过了。
“秦时欢!我杀了你!”
阿姊暴怒而来,周围的黑暗闪烁了斑斓星云,眼见为盛地往她指尖聚拢。
“不见兮,自阿宁离后,我枉枉活下这么多年,做了这么久的局,不过是想寻回阿宁罢了,如今已至冷寂渊,她是与不是,都不再重要。”
秦时欢冷言而道,捏着我的心脏揽过我的腰翻身往黑暗深底扑去。
“即便她不是,我也会让她是!”
耳际刮过的凛冽之言,划破了所有的疑惑隐藏,原来皆是因了如此。
阿姊急追而来,满目的惊惶真是让人心疼至极,我忽地勾过秦时欢颈项,附耳轻声。
“妖怪,知她为何让我唤她阿姊么?”
“你说什么!”
秦时欢大惊而叱,捏在我心脏的手更是攒紧,我却不觉痛楚,身子麻木的像是一块的石头,无比为沉地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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