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她终于如前所愿一般,真正成为别人的棋子。
“罢了,不谈这些。这些大事我们也做不得主,着急也无用,该怎么过日子就过吧。”傅仪恒道,自顾自走了出去。王婵月一个人留在原地想着她这一席话。这难道就是成熟之人才有的气度吗?还是理想终被打败之后的平静?可傅仪恒的理想是什么?
王婵月就这样在傅家住下来,二人反倒好似把震动华夏的事情当作饭后谈资了似的,成日说什么“不知道上海南京都乱成什么样子”“姜家那一众男人得乱成什么样子”一边好吃好喝,除开王婵月幸苦实习简直就是混吃等吃的日子。傅仪恒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像这样休闲放松犹如度假的日子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她还能闻到当初的花朵香气,只是现在似乎有多了几分爆炸的味道。
嗯,快要爆炸了。她能预感到。
王婵月实习工作,累的半死。每天回到家里,可以和傅仪恒每天共桌吃饭,闲话聊天,而后在她低头的时候,多看她几眼。好像那贪恋情人美貌的少年郎,可惜他的恋人是青楼的头牌。这样日子像是垂危病人的日子似的,去工作就是病发时的疼痛,下班回来就是得了药剂的舒服时光。殊不知因为痛苦太烈,知道来日许是无多,放松无痛的时光就显得分外的美好。
有日她难得一日休假,又是个难得有太阳的冬日。这次换傅仪恒做懒猫,毫无架子的躺在书房炕上睡了。晒着太阳,裹着毛毯,枕着前日王婵月睡过就不曾拿走的那个枕头。王婵月回来,见她睡了,自己也贪恋着热炕头暖阳光的日子,脱了鞋袜爬到炕上,随手拿过旁边的书就开始看。可她又哪里真心想看书,不过片刻,她就如猫儿一般轻手轻脚凑到了傅仪恒身边去。
若要形容傅仪恒的美,最宜用“高贵端庄”四个字,特别在于那个高贵,照英文说,便是elegant。细讲起来,她眼虽长,却不是细长而笑,当说是大小适宜,因为眼神过于璀璨,有时看得叫人忘了去衡量大小;鼻尖之挺,高的让人觉得有些不可一世,加上天生嘴型显得高傲,不笑时让人觉得不可亵玩,怕的要死;一旦笑起来,恰如一树桃花一夜之间尽数开放般妩媚温柔。
她此刻趴在傅仪恒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傅仪恒的脸。姜希婕是要命的祸国妃子,王霁月是温柔贞静的皇后,傅仪恒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她心里想起姜希婕在来信里跟她说过的教授Kitterlin的故事。她说,婵月,要不退步抽身早,要不就永远不要放手。人这一辈子遇见一个真心恋慕的人不容易。世事变幻不由自主,我们应该以最适宜的方式去爱我们爱的人。
可我,能够爱你吗?想来可笑,我现在岂不是就爱着你,可我该怎么办是远远的逃了,还是就这样守着你是该告诉你,等你对我发下恩赦或判处流徙;还是永远,永远,永远不告诉你?她一时胆大,伸出手去,用指背轻轻抚摸傅仪恒的面颊。起先试探一下,见傅仪恒没有知觉就继续轻薄。
其实傅仪恒醒着,只是刻意装睡。就像她知道王婵月将她的一条手绢私藏了,自己也装糊涂。傅仪恒心想,难道你是真的对我动了真心?不曾料想此生竟然还有。。。
王婵月心想,其实,你不必爱我。毕竟我可以选了爱你,你也可以选不爱。只许我就这样趁人不备在你身边享受独角戏好了。这样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受伤,这样美好的暗恋也永不会结束。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1937年6月,姜希婕亲自把最后的财产转移手续办完,再眼看着自家私财的一大部分上了取道重庆去云南的船运,这才放心的从港口回来。今日报纸上都在传说英王爱德华八世退位了,琢磨他退位这个意思,是要去娶那个辛普森夫人—这样的洋新闻,传到普通人家耳朵里,假如他们也会关注的话,也无非觉得是大英帝国体制奇怪,或者抨击离婚恶劣,不守节便是伤风败俗。照年轻人看来,比如她和王霁月,自然看到了无尽的浪漫。江山有什么好在意的,哪怕是个日不落的帝国,只怕穷极这个日不落的帝国也找不出第二个辛普森夫人给我!
“顺利?”但她先回的家,王霁月却已经在家中餐桌上等她。两件丧事之后,上海这幢房子仿佛突然冷清下来,原来它本身的灵魂有一多半都来自于那个在客厅里吸烟不绝的老爷子。而今,餐桌上的首位要么平时没人坐,要么只留给偶尔回来的大婶。如今大婶为了财产的事,得空就要跑回来看看,美其名曰探望又怀孕的大儿媳妇。“顺利。船在这边我能负责安全,一直到在重庆上岸,进了云南都龙三公子负责{1}。”“好好,还是希婕能干。这种事你那两个哥哥根本就干不了,真是靠不住,”徐氏一边说一边气鼓鼓的放下筷子,抄起手,“就说希泽,这可不是天天在跟前,在上海,饭也不回来吃,人也抓不见,找他办事还不如老子娘亲自出马来的快。再说希耀,那就更没救了,真真和他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死倔驴脾气!”姜希婕没说话,仗着自己包了一嘴的饭菜怕呛着,只是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给王霁月夹菜。哪知道大婶收不到侄女的赞同就开始向两个儿媳争取战略同盟,一会儿说姜希泽不着家混蛋,一会儿说姜希耀就知道打仗打仗,儿子都不要了,最后归结到向儿媳妇们说,要是那两个臭小子对你们俩哪里不好,尽管找我来说,仔细他们两个的皮!那瞪圆了眼的生气样子,一点不是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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