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打就是要打。怎么可以任人欺负!什么少帅,追赵四的时候不见得有什么怕的,现在倒是不敢做好汉了!”王霁月叹一口气,“说不定他也有他的苦衷。”“苦衷?苦衷无非是怕自己实力受损,以后被人兼并了去。”“。。。万一也怕和当年在济南{54}的事一样呢?”“那也不能任由日本人这么欺负我们啊。这不就是当年一步退让,步步退让到今天吗?”
说到济南的那件事,姜希婕忽然想起王正廷{55}来。想起这个爷爷的后生曾经到家里来拜见爷爷和大伯的时候,偷听到的谈话。其实普通人根本不了解在那些看上去混账的外交结果背后的艰难和博弈,总之一些人惹祸,而另一些人背黑锅。
“你是学了经济学的人,也该知道一场仗打起来会怎么样。”姜希婕一口恶气憋着,无处发泄,思维僵死,只好站在窗前看看风景。王霁月便起身走过去从背后搭着她的肩柔声劝慰。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有了一些阅历,会渐渐发现原来处理方式的幼稚、虽然幼稚,但是有效缓解情绪,当然事后的愧疚除外。可是年龄到了,发现愧疚是最痛苦的情绪,为了避免愧疚便选择了成熟的处理方式—成熟的、让别人愉快的、同时也可能让自己不愉快的处理方式。换做十七岁的姜希婕,野惯了的,这会子早就该去参加□□、而且已经快要和大队一起走到南京政府门口了。可是她现在是二十一岁,还有个心中挚爱的女子成天都让她放心不下,让她请愿放弃所有的宏图壮志陪伴左右。
“民生本就多艰,打起来势必更苦了。物价飞涨,货币贬值,物资紧缺。我们这样的人倒是没什么,寻常人家怎么办?何必举国之力与之为敌。”王霁月知道自己话里的缺漏和不对,她知道这样的话是要被人骂被人打被人刨祖坟的,可是她又的确这么想,而且面前听她说话的人是姜希婕,她对她毫无戒备,也希望对她坦诚:“若能找到不打的解决方式便不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王霁月说的小声,靠得又紧,姜希婕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心就软了,此刻听闻这样的话也没打算把尖牙力爪露出来—她的尖牙都是给别人的,给王霁月的是最柔软的胸腹:“你这些话,说给我倒行,千万不能说出去,说出去,明天烧的只怕不是日货,就是你了。”“这话说的,那我明天要是被烧了,岂不是全怪你。肯定只有你会出卖我。”
姜希婕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酸涩,好像王霁月冤枉了她似的。眼泪一下子不争气的装满眼眶,鼻子也酸了,这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毕竟是爱她,因为爱的存在,心就无法硬起来。她想转过身去微笑,开玩笑说什么出卖王霁月的代价必须多高,可是她不能;她想负气的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可是她不能。她的满心言语满心爱意,并不能如实表达,像王霁月好几次无比认真的问她,你怎么哭了,她只能摇摇头说,别问了。
只是王霁月为何又能那么自然的真的就不问呢?也许你问了我也不能回答你,只是徒增我的痛苦。可是我想你问。就像你现在若是能从背后拥抱我,我一定会觉得无比的满足,即便我的本心与你的本心之间差着好远好远的距离。
好远好远。我等不到你了,怎么办?
“。。。。。。啊,你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她好不容易挤了一句,有点哭腔,没掩饰好,于是赶紧憋住,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真是伤心。。。与其背叛你,我还不如卖了我自己。”“别啊,卖了你,我还得去买回来,要不然谁陪我一个你啊?”王霁月靠得近,听见了她硬憋住的哭腔,自觉说错话,遂卖起俏皮话找补。说完还真的紧紧抱住了姜希婕。
“没了你。。。”她靠在姜希婕肩头,倒是感觉不出来怀中人整个僵硬了起来。“没了你,怎么办啊。。。”
晚上她们去吃饭,姜希婕有些羞涩又有些幸福过度还有些忐忑不安,王霁月倒是讶异于自己怎么就宽了心—真是容易被身边这个傻子影响。旁边桌忽然凑过来几个人,很有点八卦而又义正言辞的问姜希婕知不知道今天下午王正廷在南京被打了的消息。
姜希婕变了脸色,圆瞪着眼哑口无言。有的人见她这幅样子,便知道这位和中央政府走的理应很近的大小姐是不知道这件事了,于是讪讪走开。走开也就走开吧,有的还要念念有词地说什么“这种人就应该被打”“汉奸就该打死”之类的话。姜希婕瞪着眼睛正准备揭竿而起,突然被王霁月给拉住。王霁月对她摇了摇头,抿了抿唇。
回到屋里,姜希婕没开灯,黑暗里坐在床上,喃喃道:“这些人是指望不上的。改变这一切,我只能靠我自己。”王霁月关上门,走过去拉开灯,站在暗处看着昏黄灯光里的姜希婕,她的样子,疲倦而又带着一丝坚毅,眼神清澈,简单,而又毫无疑义,“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54}即1928年5月3日发生在济南的五三惨案。
{55}时任当时国民政府外交总长。
从那个时候,民国的那些“有本事”的学生啊,打人的本事一浪高过一浪。眼看是不需要外交人才,只需要端着枪就上的。问题是这帮人里,后来出汉奸,也是非常佩服!时至如今,美帝也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啊。历史是相似的,我就只有一个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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