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居然如此想,真是让百里晴迁哑然惊诧。她望了眼模糊的天光,稀薄的雾气穿梭在竹林里。时光也在漫不经心地从指尖逃脱,难道她们要一直陷入此僵局吗?
百里晴迁坐在地上,白衣沾染了尘土,她却笑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回南疆这件事。虽然我担忧父亲,可我却在等一样东西。”
等一样东西,或许是一个人,也或许,是一幅画。
柳长歌没有心思猜测,直接问:“你要等的是什么?”
长歌不想猜,因为她没心思猜,她心已经乱了。
自从融枫消失踪迹后,长歌的心就乱了。她心里想着的,不仅仅是融枫,还惦念着另一个人。
可是长歌不能离开皇陵,她无法去找那人。就算她能离开皇陵,她也不可能真的去找。因为她身边,已经有晴迁了。
忠义何时才会两全。
百里晴迁轻笑道:“也许只有自私了,才会达到那个境界吧。”
柳长歌听的糊涂,却明白一点。晴迁,她在意这件事了。在意她惦念那个人吗。她不想解释,因为她的惦念,从来与爱无关。
长歌再问:“你等的是什么?”
百里晴迁望着东南方向的天空,竹叶遮挡了她的视线。可她却依然能够透过重重阻碍,仔细地端详那云端上的变动。
哪怕是望眼欲穿,她终将会等到。
等什么,她真的是在等一幅画。
那幅望眼欲穿的水墨画,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如此的苍白,却令人惊叹。
那朵苍白的花,有莲的特征,却好像又不是莲。莲纯洁无暇,如同一颗纯正而不掺染杂念的心,是佛家的象征。
这朵苍白的莲,缥缈地绽放在天空中,与云为伴,在风中飘然起舞。也绽放在她的眼眸中。她轻声呢喃:“苍……莲……?”
百里晴迁笑道:“不错。你猜对了。它是苍莲。”
果真是苍莲!
听闻西域苍山的山巅处,生长着一朵奇花,名叫苍莲。经天山地间灵气滋养,吸日月雪之精华。每十年绽放一朵,具有化毒神效。
这朵苍莲,居然以水墨画的形式出现在天空中。虽已随风消散,但却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柳长歌吸了吸鼻子,那股墨香,仍旧残留在空气里。
好一幅绝世苍莲!
“是母亲给的信号,她已经取得了苍莲。”百里晴迁这次,怕是真的要回去了。母亲必定已与父亲相见,且在幽山等她。
柳长歌虽有不舍,却无法阻拦。“你回去吧。救伯父要紧。”
要百里晴迁放弃柳长歌独自赶往幽山,那是万万不能的。她怕她一走,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人,会伤害长歌。
这几天她一直有种感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从她回来那一刻,这种感觉就一直跟随她。
这种感觉并不好,清幽的竹香味儿,居然掩盖不了那股子血腥的杀气。
长歌或许闻不到,她只会闻到墨香。然而掺杂在浓墨里的气息,才最危险。
百里晴迁想带长歌走,她劝说长歌不要守灵了,因为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这里过于安宁,但安宁的背后,不知隐藏多少阴谋杀机。
柳长歌执意不肯,此时她们已经回到皇陵,她站在墓碑前叹道:“你是知道我的,我放不下父皇。晴迁,我希望你这次去幽山,能够早些回来。我会在这等你。”
百里晴迁也望着墓碑,平淡地说:“你不是很好奇,你父皇走之前,身上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那件东西,你也有一块同样的。”
一块同样的东西……
柳长歌呢喃道:“难不成是……玉佩!”
百里晴迁喝了口酒,对长歌咧嘴一笑,“避毒玉,世上只有两块。你一块,柳允兆一块。柳允兆死了,他那块玉,就在你父皇身上。”
“不!这不可能!”柳长歌大受打击。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自己相信!父皇既有避毒玉在身,又为何会……
百里晴迁一把抓住长歌的手,摇身一晃,便已来到墓门前:“来吧,我们一起瞻仰一下你父皇的遗容。”
也不需要长歌的钥匙,百里晴迁手一挥,墓门缓缓开启。
看着缓缓升起的墓门,柳长歌的心跌入谷底。她不能确定晴迁说的,那块避毒玉究竟在不在父皇的身上还未可知。若不在,她便是惊扰父皇的寝灵。若在,那她父皇,又怎可轻易归天!避毒玉可化世间奇毒,晴迁之前的暗示,凛严的异常言辞,种种表现,都是在告诉她一个真相。她却未曾洞悉察觉,真是愚蠢!
此刻就算晴迁不拉着她,她也要入父皇的寝灵,看个究竟。
进入主室,这里的陈设并不华丽。父皇喜静,周围的布置一切从简。那些金银珠宝锦绣华服,孤独地躺在耳室里,与父皇的主室格格不入。
这口帝棺,是这间简易屋子里,唯一奢华的东西。
百里晴迁的手掌,轻轻地贴在棺材上。然后温和地看着长歌:“做好心理准备,我要开棺了。”
柳长歌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百里晴迁依旧动作轻柔,看似无比绵柔的一拍,却引来东南西北中上下七方震气。细看,那竟是七枚黄金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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