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闭上眼,经过这件事情他仿佛老了十岁。双鬓上的雪白之色已经蔓延了半个头,现在的他,看起来比真实的年岁要苍老。
他轻轻的摆了摆手,叹息道:“长歌是皇后的女儿,她自然要到场,你退下去准备吧。”
莫从寒安下了心,刚要退下却又被叫住。
柳恒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对莫从寒低声道:“出殡当天的戒备一定要严谨,朕不许任何人打扰皇后安寝。还有,如果那个人一旦出现,务必给朕拿下。”
莫从寒思索半天皇帝口中的那个人,忽然大惊失色,“陛下!”
柳恒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下去吧。”
莫从寒恭敬的退出龙隐宫,沉默的走在长廊上。心思复杂多变,忽然心神有些不宁。他抬头望着迷幻的月光,不禁想起了公主。有百里晴迁在,公主必定会没事。
月的光耀隐藏在云层后头,几缕光线淡淡的映照而下,轻洒在女子的脸颊上,她仿佛是感受到了这光泽的柔情,缓缓的睁开了眼。
柳长歌睁眼的瞬间感觉胸口处隐隐疼痛,她捂着心口慢慢的坐起来。烛光忽然摇曳,将一个优雅的倩影映刻在华丽的墙壁上。
柳长歌吓了一跳,刚要叫出声却听那人微微一笑。声线是如此的淡雅,如此附有迷人的磁性,心中一跳,连忙遁声望去。
静坐在桌前的女子见柳长歌视线袭来,便轻声一叹,“公主殿下,你终于醒来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柳长歌满眼惊喜,“百里晴迁!”
百里晴迁喝了口酒,摇晃着酒囊说:“酒又快没了。”
柳长歌连忙下床,因为太虚弱的缘故,腿部无力支撑身体,她就像一滩软泥一样的滑下来。
百里晴迁眼睁睁看着她跌倒在地,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扶,会不会显得很冷漠?应该是很冷漠吧。
因为她想让柳长歌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薄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想着要去冒险?简直自不量力。
柳长歌委屈的看着她,泪水像是细雨一样的流下来,苍白的唇瓣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晴迁,我母亲…我母亲…”
“你母亲死了。”百里晴迁直话直说。
柳长歌呼吸一窒,无尽的悲伤袭卷了她的心。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胸口内的疼痛感忽然扩大了范围,疼的她冷汗直落。
百里晴迁微叹一声,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将她扶起靠在床榻旁,“你血气攻心,已经伤了心脉,昏迷了两日。”
柳长歌目光空洞的喃喃道:“两日…”
“不错。”百里晴迁坐在她身旁,盯着她的眼睛。
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全是哀伤与忧愁,眼眶肿胀不堪,明显是哭过了头。百里晴迁心中一叹,淡淡的说:“皇后明日出殡。”
柳长歌急忙下床,“我要去看看母亲。”
“你现在还有力气吗?给我乖乖的回来躺着!”百里晴迁一把将她拉回来,看着跌入怀中满面惊诧的柳长歌,她恨铁不成钢的皱着眉,“你还是先保重自己的身体,在去操心别人的事吧。”
“那不是别人!那是我母亲。”柳长歌死死瞪着她,气急之下忽然咳嗽起来。
百里晴迁立刻点中她的穴道,止住了她的咳嗽,冷眉一挑,“你母亲希望你成长起来,而不是一味的意气用事。”
“我只想陪母亲走完最后一程,难道这也有错吗?”柳长歌满面悲伤的看着她,忽然抓住她的手,哀求道:“晴迁,求求你,让我见母亲一面。”
“你现在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如何能见你母亲?难道你要我抱你去见她?”百里晴迁的神色平淡如水。
柳长歌道:“你医术高超,肯定有办法的,我只想在明天陪母亲走完最后一程。否则,我会悔恨终生。”
百里晴迁离开床榻来到窗前,抬眼望着月色,淡淡的说:“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你会见到你的母后。”
柳长歌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此刻无力感袭卷了身心,又困又累的感觉侵袭脑海,她又睡了过去。
百里晴迁转头望着柳长歌的睡颜,清丽眉眼苍白容颜,她的心忽然被触动了一下。也许明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明明是暖春时节,可天空却下起了雪。片片雪花轻盈飘落,静静的落在人们的肩上。所有的百姓都身穿素服,皇后病逝,举国同哀。
“娘娘未到四十就病逝了,真是太可惜了!”
“失去皇后,皇上应该是最心痛的人了!”
百姓们都神色悲切的望着那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队人马。
五十余名禁军打头阵,每个人都穿着整齐的素服,帽子顶端扎着白如雪的孝布,手中挥洒着纸质冥钱。
冥钱飘洒了满地,附带着无比沉痛的哀伤气息。虽然出殡的队伍极为气派,但这悲伤的气氛却硬生生的将气派渲染了忧伤。活像是一幅悲惨苍白的画卷,而那口素雅的棺材,却是这画中最为失色却又浓重的一笔。
柳长歌双眼空洞的骑在马上,聚焦点全都凝在前方那口棺材上。直到今晨,在百里晴迁的帮助下,她恢复了力气,也见到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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