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苍白冰冷的面容上蒙了一种灰暗萧条的悲意,但眉眼却依旧清美柔和。她走的很祥和,仿佛放下一切,怀着解脱,圆满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柳长歌当时在想,母亲离开那一刻,应该很满足。因为她看到母亲唇边的笑容,虽然很浅淡,可那是最美的一抹笑了。
柳长歌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的双眼红肿一片,就连眨眼都会带动边缘的肌肤传来一种尖锐的刺痛感。
望着漫天飘飞的冥钱,肃静的街道两旁全是百姓们哀痛悲伤的脸孔,往日的繁华变成如今的苍凉。
柳长歌心中一叹,不枉母亲母仪天下一场,百姓们的悲伤神情与哀痛之心,对于升天的她,已是莫大的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柳恒坐在队伍中央一个巨大的轿子里,二十个禁军联合抬着皇帝的轿撵,步伐平稳的向前走着。
透过繁重的纱幔,柳恒眼中只有悲哀这个苍白无力的色彩,瞳孔表层的血丝就像藤蔓一样盘根错节的袭卷了眼球,却无法掩饰一种孤独的忧伤。
此时此刻,他后悔!后悔没有在最后那一刻陪在馨儿的身边,更后悔这二十年来,没有好好的珍惜馨儿。
馨儿是带着悔恨走的,她恨自己。哪怕自己是皇帝,哪怕自己地位崇高,依旧是辜负了她!
柳恒满心的懊悔,这一刻他才明白,皇权是孤独的,是无情的。断没有和谐美满的家庭,恩爱情深的妻子来的重要。他失去的不只是馨儿,还有那一份长久埋藏心底的爱。一个失去爱的人,是可悲的。
队伍缓缓向前,那曲忧伤悲凉的旋律一直敲击着所有人的心灵。变的空洞,孤寂,沉哀。
一家酒楼的二楼栏杆旁,风逐云神情冷漠的望着出殡的队伍,目光悲凉的跟着队伍前头的棺材。他的妹妹就躺在那口棺材里,永远的安眠了。
这一刻,他闭上了眼。一股磅礴的气流忽然冲破了心脉的阻隔像是浪潮般的涌上喉咙,一丝鲜血顺着他苍白的唇边滑落下来。
他若无其事的将血迹抹掉,转过身不去看那悲伤的队伍。妹妹,你尽管安详的睡去,哥哥我必定会为你讨回恩怨。
“盟主万不可冲动。”百里晴迁坐在桌前,静静的看着他。风逐云的心情她能够理解,妹妹的死给他带来沉重而又伤痛的打击。
二十年未见一面,今朝相聚,却是生死之别。任谁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她才会感受到风逐云体内翻腾的气力,一向淡然冷静的他,若是冲动行事,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曲伤感的旋律一直在耳边盘旋,风逐云的脸色霎时冷然无比,“你说,他会出现吗?”
“必然会。”百里晴迁语气笃定。
“我很想一剑杀了他。”风逐云的眉峰间霜气徘徊,周围的空气急速下降。
就连百里晴迁都有些受不了这股冰冷的气息,宛如置身于九幽寒冰洞,霜入骨髓,冰入心间。
她无奈的说:“盟主的气力太过勇猛,若您再不收起,我恐怕就要被冻死了。”
风逐云收敛气息,淡淡的道:“我忘了,你失去了内力。”
百里晴迁微叹一声,刚要说什么,却听轰的一声,整个地面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那声音仿佛就像千军万马忽然来袭一般,而他们也确确实实的听到了马的嘶叫声,而且不止一匹。
震耳欲聋的嘶叫声放肆的传遍五湖四海,整个京城里的百姓,全都被这万千人马的阵势吓的魂不守舍。
望着前方那恢宏的一幕,众臣子立时心跳急速,瞳孔放大了几倍,耳朵都要震聋了。
出殡的队伍被迫停下,禁军们见势不妙,立刻对前方忽然出现的兵马拉起弓弦。但是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们不敢随意放箭。
满城的街道都被那大批黑衣铁甲队占满,他们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弓箭拉开。
霎时,无论是酒坊还是客栈的楼层中都出现了一批严谨的黑衣人,他们手中的弓箭,全都对准了出殡队伍中那座庞大的轿撵。
这个举动令众人控制不住的尖声大叫,却被一声冷漠的叹息制止,“都住口!”
轿撵前的纱幔轻轻一抖,那是柔风的抚摸,光泽的照耀。透出了纱幔后头之人的面部轮廓,竟出奇的平淡。
柳恒的目光一直都锁在那批铁甲卫队最前方黑马上的人,语气极为平静,“朕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可你还是来了。”
那匹威武的黑马之上,坐着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脸庞充满了浓重的冰霜之气,血红如修罗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口素雅的棺材。这一刻,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馨儿死了,她的遗体就在前方那口棺材里!
“怎么是呈王?他不是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了吗?”
“可看王爷的气势,他何止没病,简直生龙活虎。”
朝臣们都大惊失色的望着气派勋然的柳呈,那冷酷的气息竟有一种势不可挡的威严。
空中的阴云聚在众人的头顶,从云层中透射下来的光线苍白而又清冷。照在那人的脸上,将他眉眼间的慈悲之韵悄然抹去,只剩下一抹沉冷阴戾的狠辣。
柳长歌盯着那个人的脸孔,无波澜的眼里充满了浓烈的恨意。但她并未动,因为她今日不想与任何人有争执。至少在母亲入土为安之前,她不想去质问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呈王,还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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