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咩对商道极有天赋,自是顺手拈来,在会场上陈小咩终于见到了那位名为胡安生的读书人。
那胡姓男子瞧容貌哪里算得是读书人?哪怕是身穿宽松的白布褂子都难以遮掩的魁梧身材,皮肤在这片焦灼之地晒得黝黑,容貌倒是颇为英俊,举手投足不见有何迂腐书生气,与之交谈却也能听他头头是道,算来倒是位青年俊秀,只不过在散场时分,一双冰刀似得眸子瞧着陈小咩极其怨毒,好似要将这狡猾的小个子‘男人’的心剜出来——别人或许不晓得,实际上这场比试本来夺魁的应该胡安生才对!
陈小咩在进场时第一眼便瞧见了身材伟岸的胡安生,询问陆为之确定了身份,便凑上前去插科打诨,寒暄客套着“十分看好胡兄与林小姐这对天作之合”等等诸如此类的赞美言语,并在开场前踮起脚尖拍了拍胡安生的肩膀,说是“哪怕铁定得输,能够与胡兄这等英雄人物同台一回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那胡安生面上虽不冷不热的回敬着“谬赞谬赞”,可自眼底透出的一抹得意中不难瞧出他心中的欢喜。
林老爷给每人准备了预先定好的铜板,一人约莫有千余枚,在每人的方桌前堆叠成了几座小“山坡”。
前来竞选的大多是都家室富贵的公子哥,有的是骆驼镇当地人,有的则是四面八方远到而来,听闻开题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是那些个出生商贾人家自小和银钱打交道的商人,忧愁的则是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哥,瞧着模样估摸着连桌上的算盘、账簿都不知用法。
林老爷这题出得极好,一来,这一轮便是要将那些个无用败家子淘汰出局,省得招入林家后整日就晓得喝花酒、赌银两,败坏家财也就罢了,可不能委屈了女儿林佳玉;二来,林家乃商贾之家,若是连寻常掌柜更或是伙计都会做的活儿都做不好,又怎能在林老爷过世后执掌林家;这三来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料定了胡安生做不来他商人家的“斤斤计较”,想早早断了女儿的念想。
然而大出林老爷意料的是,胡安生竟是第一轮中最快数出铜板数量的人,甚至比之紧随其后的陈小咩快了半盏茶的时光!
行商大半辈子的林老爷、同时也是身为林佳玉父亲的林道远立时醒悟,明白了其中关窍却也无可奈何,这铁定是林佳玉那丫头在暗地里捣的鬼,是早已将胡安生那份铜钱的答案告知了心上人。
这算不得公平的比局,第二场不出所料依旧是胡安生夺魁,可第三场这位书生莫说夺魁了,竟是险些就被淘汰,所出的意外极是诡异——那胡安生一如既往报出了正确答案,哪想林老爷都点头了,刚将银两数清的陈小咩却提出了异议,一口咬定胡安生所报铜钱数目并不准确。
林老爷颇感意外,自陈小咩眼中瞧出一抹狡黠,便不动声色的差遣下人去重新数上一遍,得出的结果果真如陈小咩所言——这可急坏了原本一脸从容的胡安生,只得抱着钱袋回考桌上重数,一枚一枚数的极是外行,竟是一落千丈跌在了最后一位,而最终数清的结果更是叫胡安生几欲呕血,那堆铜钱不知怎得竟少了一枚!却也就是这区区一枚铜钱,若非在场有颇多与胡安生一般不善理财的公子哥,若非他前两局得了先机,恐怕胡安生便得被淘汰出局!
早已瞧胡安生不顺眼的陆为之、王鹏二人大感痛快,坐镇考场的林道远更是瞧出了其中猫腻,不禁对颇为机灵的陈小咩好感倍增,而早早夺了魁儿的陈小咩,一如初次入林府那般仰天嚣笑,于众人妒恨目光中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考场。
前往胖老板的客栈去寻薛琉儿的经过平平无奇,瞧见街角鬼头鬼脑又要行窃的眼熟偷儿也只是恰巧,至于后来在客栈门口遇到那位叫陈小咩心惊得几乎窒息的白衣公子,则是意外之极。
自那以后,陈小咩好似被抽去了一副魂魄,呆若木鸡的站立原地,若非薛琉儿前来将她拉扯进客栈,便要随着街上人流被带去别处。
时辰恰逢正午,二人进入客栈点了些吃食,那对约莫是行骗乞讨的大和尚、小“痴子”竟也厚着脸皮跟在二人身后,大大咧咧的一同入座。
手持扫把、已然气喘吁吁的店小二恼羞成怒本要驱赶,心肠善良的薛琉儿则自包裹里拿出些许银两请店小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桌上多添一副碗筷。
既是薛琉儿请求、又有银两打赏,店小二只得骂骂咧咧一笔带过,瞪着那小“痴子”小声自语:“算你们运气好,碰上了位女菩萨,要不然老子非得打断你们双腿。”
名为小竹儿的邋遢男孩咯咯发笑,毫不留情拆台道:“也不晓得刚才是那位不肖子孙使得一手好棒法,连个屁都打不出来。”
店小二愤懑离去,大和尚双手合十,向薛琉儿一脸讨好:“女施主善有善报,菜食少点一些不打紧,给贫僧多叫些肉食即可。”
薛琉儿满面诧异,询问“和尚不是不能吃肉么”,大和尚似是已然将这问题回答了千遍,出口成章便是“酒肉穿肠过,佛祖留心头”的歪理,引经据典曲解了数十本佛经,直将天性淳朴的薛琉儿绕的头晕眼花,掏银两多增了一盆牛肉。
饭菜上齐,大和尚小竹儿当真是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持起筷子便开始狼吞虎咽,凶悍模样叫薛琉儿简直不敢和他俩抢菜吃,而依旧还处于发呆状态的陈小咩更是连手中饭碗都被两人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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