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远气急败坏道:“你如此大逆不道,迟早为天墉招来祸患!趁早滚出天墉城!”惊怒之下拔出长剑便要将她身边花盆里种的蔷薇尽数砍杀。
众人都知道,那蔷薇是她昔日在后山岩壁上发现之后,心中欢喜,亲手移种下来的,两年来长势极好,生发了许多,一些种在开阳楼院子里,还有几盆便摆在此处心远亭外,平日都是她习武之余悉心照料,今日灵远教训她不成,激愤之下就要拿她心头所好泄恨。
殷画楼大怒,qíng急之时下意识伸手格挡他剑身,在灵曲等人的惊呼之下,剑身在她手中一拉而过,一道血线飞洒在地上,她顿时痛呼出声!
灵远不过是个表现yùqiáng的熊孩子,此时见了血,立时如一盆冰水淋到了头上,惊醒过来,顶着几人愤恨的目光,知道自己闯了祸,躲躲闪闪道:“几盆破花而已,谁,谁让她傻的要自己拿手来挡了!”
他少不经事,遇事不知如何转圜下台,更不曾想今日之事变成现在这样,自己有理变无理,又伤了人,对峙了半天,自身上摸出伤药丢给殷画楼道:“你,你快包扎,你要告状便去告吧,我,我才不怕你!”说完领着几个一道跟来的弟子转身一溜烟儿便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殷画楼痛得直抽气,几人忙将那伤药往她手上倒了许多,忙忙乱乱帮她把手包扎了,好在只是划伤了一道长口子,未及筋骨,又是左手,一时倒不怎么影响出剑。
灵曲犹自怒声道:“他也太跋扈了,往日还只是言语寻衅倒罢了,今日竟敢出剑!此事我定要告诉威武长老知道!”
殷画楼忍着伤口上似乎越发qiáng烈的钝痛,道:“罢了,本来就不是个事,话赶话赶上了,要不是多说了几句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
见灵曲仍是气愤难平,又道:“他就是说话难听,小孩脾气,多大点事。”顿了顿又道:“师兄往日在家中,父母大人可有常在师兄面前夸奖别人家的孩子?”
灵曲一想,父母虽然如今不在了,旧日年幼时倒还真有,疑惑点头道:“为何问起这个?”
殷画楼微笑道:“师兄往日对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是何想法,能和他要好玩耍吗?就没有想过要半路碰上了好胖揍他一顿?”
灵曲心中一动,想起方才灵远来时说的那些酸话,半晌大笑道:“还真是!原来如此!我就说他为何总是处处想找你麻烦,敢qíng是被威武长老日日耳提面命激的。”
殷画楼道:“此事却是难解,只怕威武长老自己也不曾意识到,他不忿也是qíng理之中,所以还是罢了,过些年他年纪大了心里自然就平和了。”
灵曲摇头笑道:“你才几岁,倒像是过来人一般语重心长,你怎么就能断定过几年他能平心静气对别人家的孩子,而不是变本加厉的想胖揍人家一顿了?”
殷画楼一怔,继而道:“大约许多人都该是这么长成的吧,若他真的变本加厉了那也到时候再说吧。”
一时灵曲问她是不是回去休息,殷画楼指着那几盆花道:“师兄先行回去吧,我今日还未浇花。”
灵曲原想说伤了手还浇什么花,又想到只怕她是心里有事,想一个人静一静,便也不再劝了,招呼灵如几个先走了。
紫胤真人同陵越隐在一旁,见众人都散了,只剩下那小姑娘,背对着两人坐在亭外的石墩上,半晌也没起身,不知在想些什么,后山寂寂无声,一时那背影倒显得有些孤独落寞。
紫胤真人暗想,方才她被人一通指责,虽说未曾动怒,只怕仍旧是心中郁郁,想到陵越曾说她自幼被族人厌恶排挤,这孩子看着竟是比屠苏那时还要早慧些……
又见那孩子独自坐了良久,突然举起自己手掌对着日光仰着头看了半晌,紫胤真人回身看了陵越一眼,陵越纳闷,这孩子难不成竟是开始怀疑自己身体有异了?只是她是如何觉出的?
殷画楼被那灵远一番胡搅蛮缠,确实并非无动于衷,不过那些风言风语她只当是苍蝇嗡嗡,倒是他说的关中起事,令她有些不安,想起殷家如今只怕已将那些军书形成战斗力投入使用了,反旗一竖,从此殷家所有人的命运便真的变得不可知了,她不知天墉城如何对待她如今的身份,但是有一点她是肯定的,掌教真人对自己的留意绝非像灵远说的那样。
当初威武长老探查她资质时惊的手臂发抖,殷画楼确信那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三年来她算是比较系统的了解了修仙门中一些玄而又玄的理论和实例,使得她一直对那日威武长老的举动有些怀疑,但是她无法探知自己的身体,不知这身体里究竟是有什么异常,难道是他们探知了自己生魂入体之事?
思来想去不得结果,眼看到了饭点,她起身自凌波湖提了水上来,仔细将那几丛蔷薇浇了,携了长剑要回饭堂。
哪知一转身,眼里便猝不及防撞进一个蓝白长袍的男人,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掌教真人她自是熟识的,另一人银发墨眉,气质高华,仙姿玉骨,电光石火间,福至心灵,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勉qiáng定住心神,忙恭谨行了一礼:“弟子拜见真人!见过掌教真人!”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心理,竟是不敢直接称呼他的名号。
她垂目见那蓝白身影往前行了几步,在她身前停了下来。
心口又开始狂跳,却听得一把低沉嗓音道:“方才那孩子屡次言语羞rǔ与你,怎么你竟是半点也不动怒么?”
殷画楼不敢抬头,回道:“回禀真人,都是些没根据的流言蜚语罢了,师兄年少好胜,心直口快,并非真有什么jian邪之心。”
紫胤真人点头道:“却是个厚道xing子,对这几丛花却是看的比自己的名声要紧。”
殷画楼恭声道:“弟子在天墉,师兄师姐们一向待弟子极好,名声一事也是日久见人心,只是这几丛花得来不易,且也无辜的很,小师兄的xing子,方才若果真砍了,只怕立时又要后悔了。”
紫胤真人微微点头,负手看了看那些蔷薇,道:“你如今习武有多少时日了,可有何心得?”
殷画楼答道:“已有三年,弟子愚钝,只觉武艺一事唯勤苦二字,因天资优秀而轻易达成者万中无一,若不能勤学苦练,天资独厚者也一样是逆水行舟,时日长久自然越发懈怠,弟子为自己做了规矩,初时每日出剑不得少于一千次,而后逐渐增加,保持速度,到如今弟子已经能够每日出剑两千五百次。”
紫胤真人听罢道:“这番恒心却也难得。”
陵越道:“师尊,这孩子上山之后剑术一直是陵川在教授,他也是十分看重这孩子的资质。”
殷画楼又听得紫胤真人道:“你且抬起头来。”
殷画楼抬起头,并不敢直视他,这感觉令她十分不自在,她可不像是这般谨小慎微轻易惧怕他人目光的人,今天怎么回事?
须臾见紫胤真人指尖灵光闪现,轻触她眉间,她只觉得似有丝丝凉意自眉间沁入,未觉不适,反倒觉得jīng神大振,身体放松,那凉意似乎随着气血默契行走周身,令她不由自主澄定心意,丹田似有热量生发而出,感觉十分新奇。
待到凉意消失,殷画楼睁开眼睛,却见那仙人目中似有悲悯,仿佛又有回忆之色,沉吟不语,一时疑惑不解。
陵越见状乃对殷画楼道:“你自去休息吧,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如这般相互试剑之事不可再有!”
殷画楼不知道那紫胤真人究竟探查了什么,难道他能看出我是别处而来的另一个生魂?她对神仙之道深浅不知,但此时也不敢多问,便躬身行礼而去。
陵越见她走远,这才对紫胤真人道:“师尊适才可是确认了那孩子的体质?”
紫胤真人看他一眼道:“只怕实在是机缘如此,气血流畅,识海充沛,经脉俱通,加之她根骨上佳,确是纯仙之体无疑,这修仙的资质…不在屠苏之下……”
陵越心下黯然,未防今日又因此时勾起旧事,见师尊眉间神色惘然,忙道:“师尊,屠苏离去至今也有二十多年了,师尊不要常常挂怀忧思。”
紫胤真人轻抚那蔷薇道:“世间常有天意弄人,每每凡人身怀异禀,以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累得一生坎坷,不得善终。这孩子,行止与常人不同,心中自有沟壑,不会平庸一生,若是不能修得与自身资质相当的本事,为师只恐她将来同屠苏当日身负焚寂一般,皆是受累一世,不得善果…屠苏那般结果,当日…既是命中劫数,只怕也是为师未能尽到责任。”
陵越知道自己这位师尊虽是修得仙身,为人严肃,但却是重qíng重义的内敛xing格,对自己和屠苏师弟可算得视如己出,屠苏命陨蓬莱之后,师尊心里,是有苦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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