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段比王德生和陈瑞两个,要高明多了。
林傲雪气得浑身发抖,但凡关乎云烟的,总能夺走她的理智,但她又必须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强行压住胸腔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愤怒的情绪压制下来,竭尽所能地保持冷静。
她身居高位已久,深知越是暴躁,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越是容易失了方寸,从而让这些暗中谋划着如何反对她的臣子们抓到把柄。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有晦暗的光芒明明灭灭,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冷着脸看着杨御,尽可能让自己口中语调更加平和:
“杨大人,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此事看似巧合,但还未查证,卞南此地往年也有虫灾,不管如何,当以事实为证,现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去探查虫灾的起因,安抚受灾的百姓,并从宫中派一名御医过去,压制疫情,而非在此对虫灾之事妄加揣测,嫁祸无辜!”
林傲雪话说得重了,杨御也没有再据理力争,他身体一躬,毕恭毕敬地回答:
“是,微臣不该口不择言,胡乱猜测。”
但有了他刚才说的那些,已经足够引起朝堂上其他大臣的重视,他只是出来提个醒,这样,至少在卞南虫灾的事情解决之前,林傲雪都不敢再提要纳云烟为妃的事情。
林傲雪冷哼一声,没说直接让杨御负责此事,只道自己会派钦差去卞南调查灾情,之后自会给大臣们一个回复。
此后大堂上的气氛十分凝重,没有人提及林傲雪欲娶云烟之事,至于那卞南的虫灾与蛊虫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人再敢妄加揣测。
没有旁的事情,宫人便宣布散朝,林傲雪从宣德殿下来之后心情就很糟糕,她回到御书房,震怒之下将桌上的折子挥了一地。
随着哗啦一声响,御书房外的宫人跪了一地,门口却传来云烟疑惑的声音:
“何事让陛下如此生气?”
林傲雪见云烟来了,不得不收起脾气,但她眼里的怒气还是掩饰不住,铁青着脸色将杨御递给她的那本奏折交到云烟手中,耐着性子说道:
“烟儿,你且过目。”
这些事情她没想向云烟隐瞒,她本就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以云烟聪慧的性子,就算她不说,云烟也能知道她心里装了事儿,旁敲侧击也能从她口里得知真相,所以她干脆坦然地将虫灾的事情告诉云烟,还能让云烟与她一起出出主意。
云烟将那折子接过之后,打开看了两眼,秀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眼中露出两分疑惑,眨了眨眼,奇道:
“虫灾?还是蛊虫?”
林傲雪气急败坏,她在案前的椅子上坐下,长出一口气,咬牙道:
“那个杨御是这么说的,但到底是不是蛊虫谁也拿不准,他还说这个虫灾爆发的时间和你回宁国的时间相仿,两者之间过于巧合,哼,明里暗里想着陷害你,真是好心计!”
杨御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说卞南的虫灾是因云烟而起,就算不是人祸,那也是天灾,云烟是自南疆来的妖女,天怒人怨,云烟会给宁国带来灾荒,如此灾厄之人,又哪里能做女帝的皇后。
自朝堂上杨御将这个折子呈递上来,林傲雪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火气无处宣泄,要是她不是一国之君,她就直接一刀砍了杨御的脑袋!
而且今日杨御说起虫灾之事后,朝堂上的臣子明显对云烟的敌意更重了,在这种情况下,林傲雪硬要娶云烟,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林傲雪恨得不行,但这些事情,并非她呈一时之勇,强压朝臣就能解决的,现在压得越狠,这件事不处理好,之后反弹起来就更严重。
林傲雪若落实了不顾百姓生死,不听忠言,残害忠良的名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怎么起来的,就会怎么下马。
云烟将折子翻完,随后又重新将之放在桌案上,面上带笑地看着林傲雪,道:
“这么气不过?那你想好对策了吗?”
林傲雪咬了咬牙,无奈地摇了摇头,要说这个事情也是真的巧了,她硬要说此事与云烟无关,反而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派人去查,虫灾肯定是和云烟无关的,但要如何让百姓,让朝臣相信这个事情和云烟无关,才令人头疼。
见林傲雪愁眉不展,云烟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去在林傲雪的膝盖上坐下,然后覆在后者耳边,笑吟吟地说道:
“虫灾究竟如何,陛下未见过,妾身也未见过,仅仅是听那杨御如此说,依妾身之见,陛下不若领着妾身一同去卞南看看,虫灾能不能消妾身没有把握,但瘟疫,妾身还是有办法应对一二的。”
林傲雪闻言,心头的火气渐渐压下,眼睛里透出点光亮来,她偏着头思量一番,云烟医术高明,瘟疫爆发的地方听起来虽然危险,但有云烟在,瘟疫当奈何她们不得,林傲雪并不如何担心,她相信她的烟儿什么样的瘟疫都能压得下去。
究竟灾情如何,亲眼看看总比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来得准确一些。
林傲雪惊喜地拍了拍云烟的手,笑道:
“烟儿你可真是我的智囊,便依烟儿所言。”
至于虫灾,云烟懂巫蛊之术,对虫子也肯定比其他人更加了解,即便闹虫灾的虫子和南疆炼巫蛊的虫子不一样,云烟也肯定有她独到的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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