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沐雪这样的仁君,也是宁国百姓的福气。”
云烟忽然抿唇一笑,眼里光芒柔柔的,暖暖的,林傲雪心里熨帖极了。
马车行了半日,便至源名寺所在的山峰脚下,林傲雪想着入寺拜见恩师,心态要虔诚些才好,便提议步行上山。
云烟并无异议,马车坐久了,浑身骨头也像是要散架似的。
林傲雪走下马车,再向云烟伸手,让云烟扶着自己从车辕上下来,周遭看护的侍卫心里不由感叹,女帝大人与皇后当真恩爱有加,羡煞旁人。
此次出行也是微服出巡,故而林傲雪和云烟都没有穿很华贵地宫装,她们看起来更像是两个富家小姐,况且寻常人家也不会随身携带百多个侍从。
林傲雪与云烟携手上山,山路并不难走,前朝自鸿鸣出家之后,丞相爱惜自己的徒弟,曾耗费重金重修山路,将平整的石阶一路铺到源名寺的门口。
故而从源名寺山脚出发,并无崎岖的泥泞道路。
云烟跟在林傲雪身后,望着通往山顶的长长石阶,眼里闪着柔光,忽然心有所感,转头朝林傲雪叹道:
“沐雪,你以前,在这山上过了十年。”
林傲雪点头,抿着唇微微笑了。
这上山的路,她从跟随鸿鸣离开京城那一日起,来来回回走了多少次,她自己也记不清了,这石板路上,哪一块年久失修有些松动,哪一块又因为道路两旁横生的草木而挪转了方向。
她都一清二楚。
这是她自家中变故,在京中漂泊三年之后,难得的十年安宁时光。
唯一遗憾的是,那时她心中只有仇恨,执念深重,以至于根本没有多的心思去体味恩师带给她的短暂宁和。
当初,若是她愿,她可以在源名寺中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鸿鸣会庇护着她,即便她不出家,也能做个俗家弟子,在源名寺旁的山野里,盖个小屋,一生无波。
但她自己放弃了那样的机会。
每个人一生都在做选择,而每一个选择,都是当下的自己认为最好,亦或最适宜的,所以,没有什么值得后悔。
人生一步一步前行,若没有多年前离寺下山的那个林傲雪,便没有今日手掌天下之权,携云烟归来拜访的宁国之君宁沐雪。
上山的路程纵然不算坎坷,但也十分耗费体力,林傲雪以及她们身后跟的几个家丁都是练家子,及至中途也不觉得多累,云烟不曾练武,体力便没有那么好,行至一半,便有些累了。
林傲雪也不着急上山,于是心思一转,带着云烟去了半山腰上的一间凉亭。
那凉亭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好在时常有寺庙中的僧人下山来打扫,还算干净。凉亭位在一块向山外伸出去的岩石上,两侧有从山壁中斜伸出来的松树。
林傲雪领着云烟走进亭子里小歇,由亭中朝山下张望,能一眼望尽山下的村落,将所有的良田美景,尽收眼底。
“真漂亮。”
云烟站在凉亭边上,举目四望,看着这样的景色,仿佛心胸也能变得更加宽广。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比刚才在马车里看到的,要完整多了。
林傲雪示意侍卫们留在凉亭外,自己则缓步走进亭中,站在云烟身边,陪着她一起看远处的风景,笑道:
“是啊,挺漂亮。”
云烟眼里盈着秋波,转头看着林傲雪,盈盈一笑:
“陛下,这太平盛世,可有臣妾几分功劳?”
林傲雪哈哈笑了开来,点头应了:
“那是自然,若无皇后鼎立相助,有哪里能有朕今日成就。”
二人在亭中歇了一会儿,欲再上山时,见山路边有老叟售卖糖葫芦。糖葫芦多是卖给小孩子的,因为源名寺中香客众多,故而往来于山间的孩童也不少。
林傲雪踱步到老叟跟前,买了一支糖葫芦,随后与云烟你一颗我一颗地上了山。
她们身后跟随的侍卫面面相觑,而素来习惯了林傲雪冷脸的薛贯有些想笑,没想到他们女帝大人如此童心未泯。
虽然他们走得很慢,但剩下的半截山路很快也到了尽头,天上日头才刚西斜,林傲雪便领着云烟站在源名寺门前。
这个时间,香客还未散,来往行人很多,但像林傲雪和云烟这样,跟了百多个侍卫的香客却没有,故而寺庙门前的扫地僧一下子就看见了她们。
林傲雪多年以前在源名寺中修行的时候,是着了男装,只有鸿鸣法师知晓林傲雪的身份,如今林傲雪穿了裙子上山,寺庙里的僧人只觉得这位女施主有些面善,眼熟得很,却不能第一时间认出她的身份。
但像这样身份尊贵的香客不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不会受到怠慢,即便在源名寺也是如此。
那两名扫地僧人很快走了过来,朝林傲雪和云烟双手合十行了礼,问道:
“众位施主是来蔽寺上香的吗?”
源名寺香火鼎盛,来寺上香的达官显贵数不胜数,所以扫地僧人波澜不惊,没有刻意恭维讨好,态度随和地说道。
林傲雪点头笑了,答了一句:
“来寺进香,另外,不知鸿鸣法师近日可有空闲,我等想入寺拜见。”
扫地僧一听林傲雪提起鸿鸣的名字,心里便恍然,与鸿鸣法师走得近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达官显贵,像林傲雪和云烟这样的排场,甚至都排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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