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本候真的把你娇宠太过了?”
“何解?”
方溯语调轻松,说的好像是传奇话本,而不是当年的灭门之仇,“本候当年除了杀人,别无退路。乱世之中,旁人要是想活,缩着头夹好尾巴说不定还能活,好坏而已。只是本候想活,就必须得杀人。”
她没有退路。
她跟着萧络,也是没有退路。
当年胜算最少的就是萧络,可只有萧络愿意朝她伸出手。
她只能攥着,紧紧地攥着。
成则王,退则死。
“冰凉冰凉的爪子,别碰本候。”方溯嫌弃道。
月明悻悻地缩回手,去被善变的方侯爷按住了。
方溯按着她口中所谓的冰凉冰凉的爪子,两手给扣住了。
方溯手不热,却比受了伤,还出了满身冷汗的她手热的多。
月明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缩回手,但被方侯爷紧紧握着。
“本候屈尊降贵,你就别那么挑了,有总比没有强。”方溯道:“晚些时候叫人给你拿个手炉来。”
“师傅,这是三伏天。”
“三伏天也没见你热到哪去。”
“而且我身为长史,拿着个手炉到军营,不是笑话?”
“谁敢笑,你回来告诉本候,”方溯道:“明日送他几百个,天天挂在身上,不到腊月不让摘下来。”
“……”
“爵位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不急于一时告诉本候。”方溯道:“这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还真想一直在本候身边做长史?”
月明毫不犹豫道:“想。”
方溯被气笑了,“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有一顿饱餐,一个容身之所足以,哪有那么多野心和志气?”她小声道:“活着不累吗?”
“顶嘴?”
“不敢。”
“侯爷,”江寒衣在外面道:“属下可以进来吗?”
方侯爷嗯了一声。
“给这祖宗看看,本候瞧着怎么脸色比没上药时还难看?”方溯朝月明一扬下巴。
月明乖乖地伸手,让江寒衣号脉,动作轻车熟路,显然经常受伤。
江寒衣在方溯冷的如有实质的目光中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道:“没有大事,只是受伤人惯有的脉象不稳,气血两虚。”
方溯扳着月明的脸,道:“江先生,你看她的脸色,像不像个纸人?”
江寒衣干笑,知道方溯是对她什么都没看出来不满,“只不过,长史心绪紊乱,可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方溯把目光转向月明。
月明道:“做了个噩梦。”
“看来一定是长史最不愿意见到的,”江寒衣无意道:“吓成这样。”
“属下回去给长史开几贴补血安神的药。”她道。
“江先生那可有手炉?”
“有一个未用的,可要属下拿来?”
方溯实在不像能拿手炉的人啊。
“拿来吧,里面别都用炭,再塞点精心凝神的药。”
“是。”
江寒衣踌躇了一下,道:“往事既已是往事,长史还是莫要挂怀的好。”
“哦?”
“长史身受重伤,这时候若不能安心养病,只缅怀于过去,对身体并无好处。”
方溯道:“听见了吗?”
“听见了。”
“若能疏导,长史还是加以疏导的好,免得把心病变成宿疾。”
月明点头,心乱如麻。
加以疏导?
她连心魔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加以疏导?
江寒衣又叮嘱了几句,才被方溯客客气气地送出去。
“这几日别在军中了,回侯府住。”
“是。”
“侯府便于养伤,本候还能随时随地地看着你,免得有些人再嘬死。”
“是。”
“今晚去本候那住。”
“是……侯爷?”
“去本候那住,”方溯面无表情地说:“听不明白吗?”
“可,师傅,我睡相不好!”
“你当本候没和你一起睡过吗?”
“我身上有伤,万一染到师傅床榻上血怎么办?”
方溯道:“一套被褥,本候还换得起。”
“只是……”
“没有只是,”方溯挑眉道:“还是说,你不想和本候一起睡?”
这人一挑眉就像妖精了,月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方溯道:“今晚,本候好好开解开解本候的好徒弟。”
月明回去了,被方溯犹如强抢民女一般地掳上马车,带了回去。
何杳杳目送马车远去,啧啧称奇,道:“长史这是干什么得罪侯爷了?”
“许是师徒情趣。”玉衡道。
“既然如此,我这辈子都不想要个师傅,尤其是侯爷那样的。”
玉衡悲悯地看着她,道:“你确定,你这样的,侯爷真的看得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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