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从后园的破门里走出来,随后也跟出来一个人,一身黑,连脸都挡住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你们说的,”那人淡淡道:“听说你这又有客人了?”
“是个年轻姑娘,为情所困,在这小住几日,”安定道:“她倒没提温香的事情。”
“什么身份?”那人问。
安定道:“您这就是为难我了,我一个老尼姑,托着几位大人的恩情带着四儿在上林苑有个容身之处,怎么会认识贵人?不过就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出手大方阔绰。”
“她既然没提温香,”那人道:“就别给她。”
“我省的。”
“那几位的温香,送过去了吗?”
“让四儿送去了。”安定眼角带着笑,褶子都堆到了一处,道:“您别看这孩子小,做事却很老道。”
“可我怎么听说,”那人轻笑道:“送去的温香少了?”
安定捻着自己的袖口,道:“不知。”
“定是她动了。”他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让她抽过温香,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成了瘾,就去动那几位的。”
安定一撩衣服,跪下道:“四儿年纪还小,请大人恕罪。”
那人冷冷地看着她,道:“这小畜生迟早害死你。”
安定不搭腔,道:“请大人恕罪。”
他似乎咬了咬牙,道:“起来。少了那些我已经让人送去了,你要是真想让她活命,就别让她碰温香,不然下次她抽了多少,我就从她身上割多少肉。”
“多谢大人。”安定起来,给听声好像比自己年轻几十岁的人跪下不觉羞耻,反而淡定至极。
那人嗯了一声。
之后就没了声音。
月明呆了一会,正要出去,只听安定啐了一口,道:“一条狗,拿什么臭架子,老娘出来混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呐。”说着,门嘎吱一声响,回了屋。
月明忍着想要叹气的冲动。
她好像进了个贼窝。
他们口中的温香用了会成瘾,而大齐律中是明令禁止这种东西的,听安定的意思,还有朝廷官员参与其中。
是回去找方溯,还是……
不能回去。
她有了打算。
眼下没有证据,这不比堑州,中州势力繁杂,既然与官员有关,那么贸然请人派兵搜查一定会牵动这些人。
她只住了几夜,就有朝廷官兵来搜查,那么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想到与她有关。
而查出她的身份绝对不是难事。
若是真能查出什么还好,若是查不出来,反而打草惊蛇。
也是,在给方溯树敌。
还是那种,不知在何处不知是谁的敌。
她绕了一圈回到房中。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如常抄经、画画、休息。
她一切如常,只是精神越来越不好,几日过去,消瘦了一圈。
“大师,我想与大师谈谈。”月明站在安定门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巷尾咸鱼小天使的地雷。
今天买了某蛋糕(我真不知道它叫什么)裹着非常厚的巧克力,相当甜,我咬到里面时以为是奶油,结果是肉松。
咸的。
简直是人家杀器,尝出味道之后我都疯了。
你能想象巧克力、可可粉、甜的糕点和肉松混一起的味道吗?
我觉得我的口腔受到了□□。
《上司被我特殊照顾过》的脑洞。
林霖动了动手腕,手铐被她扯得直响,在确定真的挣扎不开之后,仰头道:“您到底要干嘛?”
白芨站在她面前,很轻柔很认真地说:“强—奸你。”
别说我变态,谢谢。
第三十七章 温香
安定在里面答道:“自然好, 劳烦贵人在佛堂里等贫尼。”
月明道:“好。”转身而去。
安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还未梳洗完。
她拿起妆奁里的画笔, 对着自己的脸, 细细描画起来。
一个尼姑留着这些俗世女子的东西总是奇怪的,尤其她还是个老尼姑。
画完眉, 她好像更老了。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好素色的衣裳,走出去。
月明已在佛堂等她, 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蒲团上, 手边放着杯热气腾腾的茶。
自从知道清心庵底细不明后, 她就再也没用过庵里的茶与饭,都是靠偶尔去街上买笔墨的空档买干粮回来吃, 饭菜都被她喂了后园的花。
好在她的房间与后园是通着的, 不然处理起来真是个麻烦。
“贵人脸色不好。”
月明这次没笑,自嘲道:“我原想着在清心庵能清心,没想到了没了红尘琐事, 剩下的功夫,都用来想人了。”
安定道:“多情苦。”
“确实苦。”月明回答。
“贵人还年少, ”安定道:“待时过境迁, 未必不能放下。”
月明垂眸, 道:“我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做。”
“贵人既然这样问,就是想做。”
她无言,第一次觉得安定言辞如此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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