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先生!
先生惊讶道:是你?
原来这是先生早些年教过的学生,后来先生因事出国就再没见了。两人寒暄一阵子,就在店里聊起一些汝言听不懂的东西,汝言也就安静看书了。
末了要走了,话题又回到这二十块大洋上来,汝言说什么不要,被先生教育一通:就冲这臭小子偷我家的书,这钱说什么也得拿着。不过拿一半就行了,剩下一半是我要感谢你的。
汝言:其实是竞元发现的……
先生:那待会也给她奖励。但咱说好了,过年就没份了啊。
汝言扑哧一笑:知道了。谢谢先生。
这一宿,相安无事。
新年第一日早上,汝言醒来,果然不见竞元的人影。这孩子猴急的性子就没改过,汝言也不甚在意,揣着钱去理发店了。
店里全是阔太太富小姐,汝言没太见过这场面,少不了畏畏缩缩。店老板见她这模样,倒没低看一眼,而是说:常客先做后埋单,新客先付押金做完补全款。
毕竟这年头能烫得起头发的人还不是太多。
汝言从口袋里掏出七块大洋,小心翼翼交给老板,老板是个爽快人,立马朝着后头喊道:四儿,给这位客人看看款式。
小伙子蹬蹬蹬跑过来,抱着一摞相片:您慢看。
相片上的样式五花八门,看得汝言眼花缭乱,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头绪。小伙子看她拿不定主意,指指店里的客人:要不,您参考一下?小姐太太们烫得都是最流行的,准没错儿。
汝言觉得店里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在她身上了,心里惶惶,随手指了个富小姐:那就那个吧。
好嘞!小伙子又蹬蹬蹬跑回去了。
在理发店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汝言总想往窗外看,被小伙子把脑袋板正了:您啊,再乱看头发就烧焦了。
吓得汝言立马一动不动了。
外头忽然锣鼓喧天。
小伙子:喜临门今儿有个什么比赛,一二三等奖给东西的,不过过节老板给加工资,可比啥都实惠。
汝言微微点头,心想竞元许就是看热闹去了呢。
好了,您看看怎么样。
快睡着的时候,汝言终于听到了这么一句,登时睁开眼睛,在镜子里左瞧瞧右看看,有点难以置信。
天啊这是她吗。
小伙子笑盈盈:客人您满意吗?
汝言局促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剩下的十三块大洋:有劳了。
店老板接过钱,打量她一番后弯起嘴角:不愧是正扬书肆的看板娘。
汝言讶然:您认得我?
店老板:我女儿常去买书,我在外面等的时候见过你几次。是她说起你的。
他从一堆银元中取出一个放回汝言手里:这是优惠。
回到书肆的时候,汝言把玩着手里的一块大洋,还有些没回过神,连先生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都不知道。
先生:哟,不错啊。这十块给的值。
汝言害羞低头:您说什么呢。竞元?你站外面干嘛?快进来。
竞元从躲着的门后出来,眼睛一直在汝言的头发上打转,背着手不知所措。
先生:今天去哪里玩啦?
竞元有些吞吐:去、去喜临门看热闹了。
先生笑笑:也好,新年了,热闹热闹。哦对了,给。这是新年奖金。
竞元捧着先生给的十个大洋如捧珍宝:谢谢先生。
吃过饭回房,汝言正卸妆面首饰,就听竞元问道:你去烫啦。
汝言:嗯。好不好看。
竞元点头:好看。你怎么有钱了。
汝言忽然想起在外头竞元听不到他们说话:先生给的。
想到了方才先生给的十个大洋,竞元心里不大是滋味。会不会是先生觉得只给汝言不好,所以顺带给自己了一点?
汝言哼歌入睡,竞元辗转难眠。她得到了一个结论:只有先生才能如此轻松地实现汝言的愿望。
没几日,书肆便摊上事了。
咚咚咚。
汝言抬头,见是几个壮汉簇拥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汝言:请问你们……哎你们干嘛呀这是!别砸东西!
话说晚了,门玻璃已经被砸了个稀烂,汝言气得直心疼,又不敢直接还手。她打不过他们。
女人拿开烟袋,从口中吐出个烟圈儿,呼在汝言脸上直咳嗽: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巧儿的,让她出来。
汝言:我们这哪有什么叫……
我在这。
汝言回头。
是竞元。
竞元径直走过来,并不畏惧:我爹把我卖了多少钱?
女人冷笑着勾起唇角:五块大洋。怎么,你想把自个儿赎出去?没四倍的价甭想。
汝言倒吸了一口气。四倍,那不就是二十块,够一次烫发的钱了。偏巧今天先生有事去了临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现在这女人来要钱,她哪儿拿得出四倍啊。
只得赔笑脸:四倍也不是个小数,竞元也得凑凑不是?要不您看…多给几天时间?
女人冷冷一瞥,目光又回到竞元身上,她就知道这事没戏了。
双方对峙蓄势待发,汝言大气都不敢出,时刻做好保护竞元的准备。
只见竞元不慌不忙:先把卖身契给我看一下。
大约是觉得她拿不出二十块,女人满不在乎地朝后面勾勾手,便有人递上一张纸。黑底白字,的确是竞元的卖身契。
52书库推荐浏览: 子车赋 年代文 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