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如何劝说自己,唐且尽始终觉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块,空落落的。明明自己饮酒时,当有人与自己同饮;明明自己舞剑时,当有人与自己同舞;明明自己疲乏时,当有人与自己同眠。
明明今日的夕阳如此之美,却无人与自己同看。
唐且尽发现,自己身边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点和曲相生有关的东西。除了那把曾两次沾染上曲相生鲜血的剑,和在“拂雪观”求来的签子。
为曲相生立下的衣冠冢,里面放的东西却没有一件是曲相生的。
自己只能靠着一点点美好的回忆苟活。但曾经越是美好,如今想起来,就更是在揭开鲜血淋漓的伤口,痛苦地舐血,忍受着血腥又以此止渴。
“曲相生,你说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多好,如果我们没有那样的过往,如果我们……素不相识。”唐且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又饮下一口酒,拔出剑来,剑柄上刻着的是“忆相生”三个字。
唐且尽苦笑地看着这把当初拂雪观求签后自己亲手铸的剑。
本当赠故人,奈何故人辞。
“或许真的是应了那签子上说的,我这一生,注定茕茕孑立。若有来世,希望我们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
唐且尽说完,毫不犹豫拔剑自刎。
黄昏下,再无人。
☆、何人与我立黄昏(假结局)
“啊!”唐且尽再次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枕边人温柔又担忧的声音响起。
唐且尽一把抱住曲相生,温热的,是有温度的。
“抱歉,我……”
“好了,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呢吗?”曲相生安抚地拍了拍唐且尽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把她搂在怀里。
唐且尽靠着她,贪恋的呼吸着属于曲相生的气息。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曲相生的腹部,那里有两道伤疤,一道浅,一道深,皆出于自己的剑。
曲相生的伤痛,都是自己带给她的。
“不许露出这副表情!”曲相生不满地去捏唐且尽的脸,“不是都说好不再为这件事道歉的么。”
“嗯,好。”
三年前的雨夜,曲相生奄奄一息,鲜血几乎要流尽,唐且尽发了疯似的抱起曲相生,她终于知道,自己无法失去曲相生。于是赶往延国,希望能遇上可以救人性命的巫蛊师,但却遇上了以琴音伤了自己的女人。
那白衣女人冷冷看着自己,看来是还在记恨自己差点杀了“明黄”的事情。
“看来,你杀了自己的心上人。”
“……”
“你想救她。”
“是,请问您可有办法?”
“当然有,可我不会帮你。”
唐且尽自认一生清高,但只要能救曲相生,便是让她此刻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求您救她。”唐且尽跪在地上,乞求女人。
白衣女人幽幽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愿意救,我早就不记恨你差点伤到明黄的事情了。但即便她活过来,你又如何保证她会爱你,即便她真的爱上了你,你又如何敢保证会与她一生一世长相守。”
“只要她愿意。”
白衣女人摇了摇头:“世间之人,何等愚昧,罢了。”
说完,挥手不知从何处召来古琴,琴音想起,曲相生好像也有了温度和气息。
不等唐且尽道谢,白衣女人早已消失不见。
曲相生努力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唐且尽。
“我…..居然没死?”曲相生看着唐且尽,表情不知是疲乏还是悲伤。
“曲相生,我…..有话想和你说。”
那之后,唐且尽同曲相生一解心结,放下曾经的恩怨。
唐且尽也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什么伟岸的人,不过是个终日喝酒打人,一事无成的杀人凶手罢了。
曲相生轻轻拍着唐且尽的背,嘴里哼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调子,软糯柔和。
伴着这曲调,唐且尽在曲相生的怀里再度入睡了。
“啪!”
止语一响,说书人又开始不厌其烦的说着“骨罗刹”和“江湖第一杀手”的故事。
“这‘骨罗刹’和‘江湖第一杀手’现在可真的是好比神仙眷侣啊,江湖上的人有谁不羡慕她们呢?而且据说‘江湖第一杀手’亲自出来澄清,说自家夫人那是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谁要再敢胡说八道,她可要动手了。哎呦,你们听听,这腻歪的……”
自此一生,本应是琴瑟和鸣,莫不静好。
但正应了那白衣女人的话,世人皆愚昧。
相伴相守,又怎是一句誓言可以做到的。
不变的情爱可以坚持一年,两年,三年,但谁能保证可以坚守一生呢。
唐且尽本就是喜静的人,曲相生整日叽叽喳喳活泼的很,开始的时候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得可爱欢喜,时间久了,却觉得她像极了东街那聒噪的卖菜老太太。
“且尽且尽,我和你说……”
“好。”
“且尽且尽,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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