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仰着头,可泪水丝毫没有停歇。
“算了。”他把盒子又拿回手里:“我帮你给她。”
是多么难以遏制的痛楚才会让我泪流满面,在一个外人面前?
我坐在车里,呆呆看着外面的霓虹。想到我在B市,一个人过的那几年。每到夜晚,孤枕难眠时,都是这霓虹陪伴我,心里才有些活气。可内心真的被一个人填满,伴随的不止是甜蜜,还有心劫。这样一想,不免堵气似的想,还不如当初一个人的寂寞好。
一整个下午,我的魂儿都像没在身上。用失魂落魄形容最恰当不过。有好几次冲动,想要马上见到辛筱,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顾不得,只想紧紧的把她拥进怀里,让她只属于我!我甚至连私奔的话都想好了,“跟我走,我什么都不要了!跟我走!”那样的狠决。
可脑海中会有另一个声音说:她爸怎么办?楚卿怎么办?
我不管了!我只想要她,没有她我的心都碎了!我这样对那个声音说。
“可是你们所谓的爱又能坚持多久?你对你们的感情有信心么?尤其是背弃了家人的情况下?你会心安么?得了吧,你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不是。”
就这样,一整个下午,我都处于天人交战的状态中,脑子里盘旋着两个声音,各执一词,令我矛盾得头都快炸了!直到看见落日与视线平行,鸭蛋黄一样的落日就在眼前,我才突然想起来,直到现在了,我还没能联系到楚卿。
我来到楚卿的住所,发现门没有锁。打开门,我的心倏地跌入谷底!
在走廊时就闻见的煤气味,果然是从她的住所里传来的!所幸味道不是很浓!我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心脏“怦怦”跳着,连额头都冒出了汗!
我把门大开着,往厨房里走。果然,厨灶上的水壶早就烧干了,底座已经冒出了火星!
三步并作两步地一把关掉煤气灶,然后把所有窗子打开!
不做停留,我跑向了楚卿的卧室,发现她不在里面。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子里转了两圈,想到她有一间书房设置得比较隐秘,处在卧室的最深处。于是我拧开书房的门……
她安安静静的拿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
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从心底攀升出来巨大的恐惧!
“你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可是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全身还在抖。真是越想越后怕。如果我还在外面晃神,没有及时回来,后果会是什么?
还有,我现在根本搞不清她是不是故意的!这才是我最害怕的!
她做事谨慎,极有分寸。这么显而易见危及生命的事怎么可能在她身上发生?除非……除非……我不敢想下去!
她生病,我为什么非要陪在她身边?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虽坚强,坚强得近乎冷酷,几乎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她对“死”这个别人心中重于泰山的事儿,看得太轻如鸿毛了!
不仅是我的感觉,第一个说出口的还是我妈。
我舅舅过世那段时间,我妈就总和我爸轮流照看她。“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去做了姑子(尼姑)”我忘了哪个亲戚这么说,我妈随口跟了句:“那还算好的。生或者死,在她心里,恐怕与普通人比,早就不一样了。”
是的,无坚不摧,因为无惧生死。说白了就是生死观和常人不一样。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自绝,但我隐隐觉得,这个事情在她身上是有可能发生的。
现在,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居家袍子,房门大开下,往里灌了一阵风,袍袖翩翩,把她整个人都衬得遗世而独立,真像马上要羽化成仙,随那风儿升到半空中成仙归去似的。
我这心口就禁不住的惶恐!
她像是没看见我进来一样,还在翻着书。一双手更是白皙修长,毫无瑕疵,指掌间的动作出奇的充满韵致,道不尽的优美雅致。
“楚卿。”我不知道她何以装作没看见我。
可她抬起脸,那微怔的表情,又不像是装的。声音温柔:“你回来啦。”
她这样的反应,倒让我张不开嘴了,思量再三,打算心平气和的与她说。
“你在这儿坐着多久了?”
她听我这么问,有些奇怪,却也看了看表:“好一会儿了。”
“你看书前有没有烧水?”我知道她不喜欢用饮水机,还保持着烧水的习惯。
她轻蹙着眉,神色间有几分孩子气的迷茫。
我盯着她的表情,她不是做了事不敢承认的人,那唯一的解释……我突然想到,她说过会失去记忆的话……
“你,记忆力是不是变得很差?”
她神色不动的端坐如常,可手腕却隐去了袖中。
我怔怔盯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现出里面的东西来!
是一个记事本,正方形,很小。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东西,我随便翻了翻,竟然列出一长串的人名和特征,最夸张的是,她把几点到几点做什么也记得清清楚楚。
我想此刻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我一定面如死灰。
我怎么忘了,她就是那种人。十分的难过,她只表现出一分。十分的危急,她也只会说出两三分。她那时轻描淡写说的“可能会失忆”,其实已经相当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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