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不是本地人吧,这冻梨可好吃了。”卖主爽朗地说。
“等下回家弄给你吃,小时候每到冬天都买很多。”柏春然转头跟她解释。
因为快立春了,天气不很冷,但是风却不小,回去的路还有些顶风,柏春然用围巾把江含薇的脸包裹得严严的,说:“这春风刺骨,别把脸冻坏。”
“冻坏你嫌弃不?”
“我心疼。”柏春然握着女朋友的手。
“阿然,这集市的商品真便宜,生活成本很低啊。”
“是啊,乡下收入低,太贵了乡亲们消费不起,生活成本这么低,你要不要老了陪我来这里住?”
“不要。”江含薇摇头,说:“这里环境太差了,都不能洗澡。”
柏春然很认真地说:“对不起,委屈你了。老家的生活条件就是这样,现在这都好多了。”
“亲爱的,我不委屈,也不要说对不起,有你在就好。我的阿然好了不起,能从这样的环境中脱颖而出,阿然,带我去你的学校看看吧?”
“好啊。”柏春然带江含薇去了她读过的小学。两排红砖房,十几间教室,一个不大的操场上矗立着两个篮球架。“我从这里小学毕业后,就去姐姐家寄读了。所以我其实是接受了城市里更好的教育,才能考上大学的。”
“那我的阿然也是最棒的。”江含薇紧了紧被柏春然握着的手,撒娇,柏春然宠溺地笑:“好,现在让最棒的阿然带我的宝贝回家。”
回到家,柏睿也从外婆家回来了,正把厨房的大锅搬出室外,在清扫锅底灰,看见她们两人,急忙停下手中的活,怕锅底的黑灰被风刮到她们的身上,嘴上催促:“小姑,你们快进屋,我这马上就好。晚上我们炖江鱼,昨天跟舅舅破冰捕的。”
柏春然就领了江含薇进屋里,两位老人正在看电视,柏春然帮她把外衣鞋子脱了,让她去炕上暖着,自己拿着毛巾去炉子上脸盆的热水里洗了下,拧出来给江含薇擦脸擦手,然后也陪着江含薇坐在炕边。
“集市热闹吧!”柏春然的母亲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江含薇手里,说:“闺女,吃瓜子,乡下人这个季节也没什么事做,都在猫冬,我们老俩口也不打牌,平时就是看看电视。”
老人说得很随意,江含薇却敏锐地发现柏春然的眼睛里一汪清泉滚动,随即看到她微仰起了头,然后起身出去了。江含薇想追出去,欠了身,却又坐下来陪老人聊起天,阿然应该是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吧。
柏春然并未走远,她只是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刚才母亲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对父母尽孝太少了,两位老人都年逾古稀,在别人家早是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可她的父母在大多数的时间却只能老两口相依为伴。自己前些年在外求学,因为机票不便宜,所以假期都不回来的,现在毕业了,回国工作了,放假的时候要陪女朋友,也很少回来看望父母,即使回来也是住上几天就走,陪伴父母亲的时间真是太少了。一股深深的自责缠绕住了年轻有为的柏教授,让她觉得无论做多少都不足以弥补对父母的亏欠。
江含薇找到柏春然的时候,她正坐在父亲的书柜前,手里摩挲着一本线装版的书。
“阿然。”江含薇叫了两声,柏春然才悚然一惊,抬起头,看清来人,迅速地眨了两下眼,把眼底那深深的愧疚掩饰了起来,但江含薇还是捕捉到了。她太了解柏春然了,不用看都能猜到柏春然的表情和心思,所以她给了柏春然独处的时间空间。那一瞬间,江含薇也感到一种深深的喜悦和悲哀。喜悦的是她爱的是一个有责任敢担当的人,悲哀的是无论何时她在柏春然的心里都不能处于第一位,且让阿然跟她去美国工作再无可能,除非……江含薇不敢想。
“你来啦,无聊的话找些书来看,我爸这书柜里还有些不错的藏书。”
“这都是叔叔的珍藏,不好乱动吧。”
“没关系,看完放回原处就好,我爸很喜欢有人能跟他谈论这些,他会很开心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柏春然拉开门一看,是几个邻居来请柏老爷子写对联。江含薇看着老人提笔挥毫,问:“阿然,你的字也是跟伯父学的吗?”
“快别提这个事,我是顶不爱练字的,小时候为这没少惹我爸生气。”
那边,柏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柏春然吐了一下舌头,悄声说:“看看,还生气呢。”然后走到父亲身边,撒娇道:“爸,别生气啦,我虽然字写的不好,但是别的方面尚可啊,如果时间都用去练字,就没空学习了呢。”
“胡说,小寒那孩子不也一样没耽误学习。”柏老爷子嘴上不满,手上不慢,笔走龙蛇,一副副对联带着墨香交到乡邻们的手里。
“她有天赋嘛,我没这方面的天赋。”说起来林柏寒那孩子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练字也不嫌烦。
“你就是偷懒。”柏老爷子一针见血。
“是是是,我懒,小寒勤快。”柏春然赔笑道。
“伯父,阿然的字也不错啊。”江含薇为爱人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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