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剑岂是你我能比拟?”籁音话中满是钦佩, “你忘了去年那十几个要随她修道的人世女子?”
临烛吐吐舌,“掌剑可真是了不得!”
清平脸有些红, 轻咳两声,又想起那日这些话被顾西月听了个正着, 忙道:“以后这些便不要再提了。”
籁音点点头,“是了,让流丹仙尊听见可不好了。”
临烛眼中景仰之意更浓,“便是听见了, 掌剑也有的是应付的办法,你不知道,那天她……”
“噤声!”
临烛嘿嘿笑了几声,一手卷起自己垂落肩头的鬓发,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籁音看得莫名其妙,“你这是做什么?自恋不成?”
临烛颇为鄙视地睨了他一眼,“你不懂, 这是掌剑教我的。”
清平有些头疼,幸而这时铃声响起, 两人乖乖坐回了座位之上。
早上第一节 课便是御剑, 休养了几日, 弟子们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 涸欢仙尊便准备带他们往为之崖上练剑。
一伙被关了许久的少年人欢呼雀跃往外奔去,就好像一窝野雀,泱泱一片掠了过去。
清平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涸欢瞥了她一眼,脚步也慢了一些,靠近她身边,轻轻问:“今日练剑,你……可还行?”
清平有些不解地望向他,“我尚好。”
“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同我说,不必勉强。”涸欢严肃的脸上忽然有些不自然,“流丹今日请假了,也不知道帮你请个,真是……”
清平顿觉有些不妙,“仙尊,我与流丹仙尊并非您想的那般。”
涸欢幽幽看了她一眼,“不必害羞,我在清静峰上执教千年,你们这种事我也见了不少。”
清平脚下一个趔趄,快走几步才稳住身形。
涸欢叹了口气,道:“不用这样勉强,你还是个孩子呀。”
这如老父亲一般的语气让清平打了几个寒颤,战战兢兢地应道:“好、好。”
少年们二个一队,踩在长剑之上,乘风而起。
籁音临烛争着要与清平组队。临烛瞪了他一眼,斥道:“圣人言:‘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臭男人凑什么热闹?”
籁音笑得有些无耻,“可是掌剑她喜欢女人呀。”
临烛又取出腰间宝剑,炫耀道:“我这剑名为暮山紫,剑长三寸三尺三分,刃如秋水,吹毛断发。”
“我的剑,”籁音顿住了,他是个道修,身上只有一把练习用的木剑,于是他眼睛转了转,说:“掌剑手执斩冰,怎么看得上你的暮山紫?”
涸欢看不得他俩再胡闹下去,指着他们骂道:“你们两一队,再吵闹面壁去。”
清平刚松一口气,又听涸欢说:“掌剑身子不舒服,今日不必练习御剑。”
临烛籁音对视一眼,皆露出了然之色。他们冰释前嫌,一同笑着应道:“知道啦知道啦。”接着推推搡搡往远处跑去。
“你便在这儿歇歇吧。”涸欢面色慈祥。
“仙尊,我……”清平刚开口,便见他皱眉道:“不必勉强。”
她垂下头,无奈地说:“是。”
涸欢点点头,眼中闪现一抹和蔼的光。
没过多久,有童子乘鹤而来,说请掌剑去见宗主。涸欢奇道:“重霄这么快便知道了?难不成他用水镜之术偷窥?”
清平快步登上仙鹤,飞走之时,又听他说道:“呸,卑鄙。”
那粉雕玉琢的小童子也听见了,小脸涨得通红,半晌才啐道:“涸欢那老东西,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清平见她年纪尚小,语气却颇为老气横秋,十分不解,“你是?”
小童子偏着头,阴恻恻地笑了,“掌剑忘了我吗?我是迷津呀。”
“半年前迷津真人说您害得她心爱的弟子心灰意冷,自离山门,将至虚峰下了禁咒,野火三日不熄,头顶十日共存,最后还是宗主亲自出马调解,才将此事作罢。”
她话说完,身形便开始拉长。眉目变得艳丽,一双略带邪气的丹凤眼微眯着,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好久不见啊,掌剑。”
清平面色不变,心底默默地呼唤斩冰。
迷津伸了个懒腰,安抚道:“别怕别怕,我就想看看你,我们一千年没见过了呢,师尊。”
“师尊?”她明白过来,蹙眉道:“我不是辰明。”
也许原主是,但是她不过异世一抹游魂。所有人都可能是辰明,但唯独她不是。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迷津靠在鹤背上,懒洋洋地看着天空,“既然你拿了斩冰,你便要成为她。”
“我只是我自己,不会成为任何人。”
风声呼啸,云岚时聚时散。
少女神色平静,既无惊讶,又无恼怒,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像山川日月一般平静无澜。
迷津有些恍惚,许久后才轻轻道:“千年前,她也是这般同我说的。”
那时迷津刚入道途。大道三千,各有所长。
她如立于寒夜之中,天顶霄汉灿烂,星河万千。她却不知要采哪颗星,要习哪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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