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顿了顿,瞅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绪。
“她很不容易的。”林未眠轻声叹息,“既然她执意要以妹妹的身份活着,佳期,我们对她好一点。”
谢佳期微微颔首,拿着棉签继续替她擦药,说了句:“以后别逞能了。”
涂完了药,谢佳期收拾了下,去洗手。
平时林未眠一般都是要跟过去的。
今天她没去,坐在原地,从帆布口袋里将草莓翻出来,看一眼,没有损坏,松一口气,将那一小筐放在桌子中央,朝桌对面的魂体叹息:“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你的意思,我都转给她了。”
静和的鬼魂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辛苦你了。”顿了顿,“她会想通的。”
林未眠将桌上的那筐草莓推过去一点,“这个也给你带来了……滕静和,都你的,你尝尝。”
“谢谢。”静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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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洗完手,只见坐在桌边的林未眠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站在那儿停留了会儿,等她说完了才过来,问了一句:“她在这里?”
林未眠瞪大双眼看着她,咦了一声:“你信我啊?”
“嗯。”佳期点头。
林未眠再次愣了愣,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漾开,最后露出八颗小小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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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季好像过得特别快。
最近忙于工作的顾阿姨,今早给她打电话,让她和谢佳期明天一整天都要记得说好话,不要吵嘴。林未眠不禁好奇,问为什么特意提醒。
顾婕笑吟吟地:“明天立秋啊。”
林未眠看着窗外,那里有一株植物,迫不及待地要诠释“一叶落而天下知秋”,把自己给摘得光秃秃的。笔在她指间翻飞,转得极快,出现了残影。
讲台上坐着退休老校长,吧嗒吧嗒正抽烟。
林未眠恹恹地看一眼周遭,除了老校长,还有别的三三两两的零星鬼魂,她趴在桌上,默默思索。
见鬼的季节就要过去,她却并没有感到很开心?
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今年的夏季有辟邪神器谢佳期,并没有以往那么辛苦。
这种安逸,冲淡了秋季降临带来的解脱般的喜悦。
滕静和过来,在谢佳期的位子上坐下,悄声问:“佳期呢?”
“去做例行检查了啊。”林未眠坐直了,停止转笔。
滕静和看一眼林未眠桌上的卷子,有些讶异:“九十七分?”
林未眠随着她的惊叹低头看了一眼,“嗯,九十七。”
滕静和看出来林未眠没有不满意的意思,也就没有多说,每个人的期望值不一样,况且她来找她有别的目的:“小眠,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我想给佳期买个礼物。”滕静和有些局促,眼神略微躲闪,“但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林未眠歪着头:“好端端的,给她买礼物做什么?”
“谢谢她这么久以来对我的帮助。”
林未眠点点头,“谢佳期的话,她什么都不缺,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都喜欢看。就是个书呆子。”
“颜色呢,她喜欢什么颜色?”
“浅一点的颜色吧。”林未眠皱皱眉,将桌上的饼干盒子递到滕静和跟前,见对方摆手,也就作罢,自己掏了两个字母饼干塞在嘴里,吃完了才说:“衣服都是黑白灰三色,其他生活用品也差不多,谢佳期可古板了。”
“喜欢吃甜食吗。”滕静和眨眨眼,挽了挽头发。
林未眠摇头,“小时候不挑,如今不爱吃甜的。勉强能吃一口两口。”
收集完情报,滕静和道了谢,遁了。
林未眠打开微信,和美东联络。
今年的立秋带给她的爽快是没有前几年那么强烈,可庆祝还是免不了的呀。
和谁庆祝呢?
谢佳期?
当然不。
已经粘了辟邪神器一整个夏天。
好几次醒过来,还巴在人家身上睡觉,两个人清早就死亡对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谢佳期肯定也很心累了。放她休息一阵吧。
“吃饭啊,好啊。”美东笑嘻嘻的,“我最喜欢和小眠一起吃饭了。”
“别带别人哈。”
“二人世界,啧啧啧。”美东的声音越发带上了调侃。
林未眠不以为意,和她约了星期天。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未眠跟着谢佳期做阅读训练,这天是读余光中的《绝色》。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谢佳期念一句,她念一句,读了三遍,背下了。
躺下睡觉的时候,林未眠还在枕头上念了两遍,叹口气:“真是厉害啊,老天爷赏饭吃。我挣扎一辈子,也没办法写出这样瑰丽的词句来。”
“你可以写。”佳期替她掖掖被角,“;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未眠在枕头上摇头,还拿手指戳了她一下,“谢佳期,你真是……”到嘴边的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活生生咽了下去,这样的玩笑开起来还是太过分了,“看得起我。”
“试试。”佳期熄了灯,开夜间模式读书。
林未眠稍微滚过来,轻轻说:“谢佳期,其实,我不想当个诗人,我想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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