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业主啊。”姚叶自豪地说。
我撇了撇嘴。她看见后, 生气道:“这里是全中国最寸土寸金的地方, 我花了钱, 当然要享受最好的服务。”
“行了姑奶奶,没说你不该享受。当我没问好了吧。”
她哼了一声, 说:“我知道你内心觉得我特别嘚瑟, 对不对?”
我嘿嘿一笑:“差不多吧。”
“切。”她不再跟我说话,只顾往前走。
我们到了旋转餐厅,因为才下午五点多, 人还不是很多。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哎,你们大老板约人不都在包间么?”我一边坐下一边随口说道。
她眨巴着眼睛惊讶道:“知道什么是旋转餐厅么?当然是要观看风景的。你去包间还怎么看风景?”
我再次噎住。
她没好气地盯着我说:“晓晨, 你不用跟我没话找话。我虽然现在经商, 但骨子里还是那个你认识的姚叶。你可以当做是老朋友叙旧。”说完, 身体端坐,将餐巾对折轻轻放在膝上,又眯起眼睛笑道:“当然咯,也可以当是老情人叙旧。”
我水差点喷出来,无奈恳求道:“不逗我了行不?”
她笑着招来服务员, 叫了餐。然后两只手肘支在桌子上,做聆听状:“说吧,要跟我谈什么?”
呃,其实我也没想好要和她谈什么。季漱玉爸爸欠了别人的钱,这件事才是此刻我们最大的危机。按说与姚叶想要控股青岩已经没有关系。但她又是整件事里的关键人物。
我想了想道:“现在海银(季漱玉爸爸的公司名)的股票多少钱一股?”
“4.28”
“你能不能买下些?”
她一挑眉:“?”
“反正你对青岩势在必得,也是对海银势在必得不是么?反正说到底你也是想接管海银的,那我们手里持多少股也没多大意义。”现在最大的意义就是如何快速变现,解决财务危机。
她眼神深邃起来,望着我说:“你们需要钱?”
我有种被她看透的尴尬,掩饰地端了水来喝。
她沉思半晌,低声说道:“这个事应该季漱玉来跟我谈,而不是你。”
“她的思想工作我来替她做,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考虑。”
她嘟起嘴:“咱俩谈这么严肃的话题怪怪的。晓晨,你也不适合谈这个。”
“我为什么不适合谈这个?”我纳闷。
“还是那句话,公司是她爸的,她爸的顺位继承人是她。你不该掺和里面的事儿。公是公,私是私。”她突然很感兴趣似的凑过身子来盯住我问道:“除非她的公事影响了你或者你家的私事?”
我张口刚要说个“是”字,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她这是套我话!
这只狡诈的狐狸!原来是只小狐狸,现在则是只老狐狸!
“哈哈!”她笑起来:“你的表情出卖了你。晓晨啊,你还是和原来一个样儿,特别的真,特别的纯。被人放在玻璃罩里,呵护得那么好。”
我不大爱听她这么说,显得我还没有长大。与她分开后我经历过什么她又怎么会知道。我承认这些年她确实变化很大,可能跟商场上的历练有关,看问题变得犀利而透彻。但是我却不怎么喜欢她说我没有变化的话,完全抹煞掉了我的成长。
她观察着我的脸色变化,笑了笑说:“今天我们只谈私事。公事嘛,我还是那句话,让季漱玉来跟我谈。”说罢摆了摆手:“不过,她气性太大,跟她谈事很没意思。”
“你都跟她谈过什么啊?”我好奇心大盛。
她好笑地看着我说:“你想知道?”
我点点头。
“不告诉你。”她眯起眼笑。
我:“……”
菜陆续上了来,还开了一瓶红酒。我们碰了碰杯,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姚叶,刚才你说得对。公是公,私是私。我知道你对季漱玉的成见很深,我也搞不懂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因为对她的成见,就在商场上处处跟她作对。她是个很好的人,善良,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先人后己……”
她“扑哧”一笑,堵住了我的话:“是么,你这是说季漱玉么?你对她了解么?”
这话又把我惹毛了,语调都高了几分贝:“她是我姐,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我不了解她谁了解她?”
她摇头:“不,你不了解她。她不争不抢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太想。”
我不解地看着她。
“呐,我举个例子。她渴望你父母的爱,很多很多的爱。但她是你父母收养的孩子,她的渴求不仅不能得到满足,还会让她受之有愧。长此以往,她会把这种心理上的饥渴转嫁到你身上。这种“爱而不得”就转化成一种对你的亏欠,她总是想方设法来补偿你。在她心里,你的地位永远高于她,她对你可以无底线的做出任何牺牲和奉献。其实这只是一种缺爱的表现罢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
她缀了一口酒,慢悠悠道:“像她这种有心理缺陷的孩子,因为太渴求爱,长大后多半儿会为爱所累,被情所伤。”说罢摇摇头,十分惋惜的神色。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姐。什么心理缺陷,她才没有!”我心里不太舒服。但是潜意识里,却又觉得她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呵,我分析得对不对,你心里有数。”随即又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身心发展健全健康。你看这芸芸众生,不,就看这餐厅里的人吧,越是体面,外表看起来越是完美的人,就越是有心理暗疾。因为只有腐朽的内心,才能盛开出娇艳的鲜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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