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她不免骇然,想道:若贴近这玩意儿若是水鬼,那团破头发岂不是会钻入她眼鼻嘴耳中?
白棠脑中当即浮现画面,不由鸡皮冒起。她浑身被缠得无法动弹,那黑发也离她更近了几分,却忽然顿下,止住挪动。她脑中万分疑惑,注视着鼓动随泼浮动的黑发。
黑发鼓动凸出,渐渐显露出一点白,不过一会,便露出惨白的面庞。
白棠见状顿时瞪大眼,寒气蔓延五脏六腑,杏眼中赫然投映出那恐怖的面容。那脸浮肿厉害,双眼空空没眼珠,五官又十分发胀,好似一团泡了五天的猪肉,一碰就会泥烂。
“哈哈哈。”女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黑齿。
也不知怎的,白棠发不出声,浑身发僵不能动分毫,双目瞪得酸涩却不能眨眼,张嘴也合不上。
女人又凑近她几分,对着她的脸像是在嗅气,不过一会又伸手抬着她的脸,嘴中对着眼睛缓缓吐出腥黑带红的液体。白棠心中尖叫,却无可奈何,紧随其后只觉得眼中刺疼发痒,尔后灼烧感蔓延,实在叫人难受至极。
她莫非要瞎了?
白棠的视线漆黑,不免恐慌,却感觉又什么冰凉湿漉漉的东西在她眼中搅动,像是——
舌头。
“嘿嘿,好玩……”那女声又道。
此话一落,她浑身一松,眼前又再次恢复清明。但这一次她瞧见的不是狰狞的面孔,而是一张模样标志,小家碧玉的脸。似乎,嘴角旁还有颗小痣,长相倒是很符合江南女子该有的模样。
“你——”
“帮我呀……”
话未出口,便被女子再次推入黑暗中。
再走一次,她可长了心眼儿,处处小心翼翼又沿着往前走,只是这一次,前方出现了一道亮光。
有灯火?
白棠面露惊喜不已,遂狂奔而去。
在那光源的尽头,赫然伫立着一位笑容温婉的少女。那名少女身穿素色,一袭左衽麻裙,脚踏着双草履。
白棠望着那少女,却停步,不敢不再往前。
“小妹。”少女见她有些讶意,眼底笑意更柔,她上前,轻轻询问道:“小妹呀,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吧。”
“阿,阿……”
白棠神色复杂,嘴唇翕动了几下,往后退了几步。
少女好似浑然不觉,反倒打量起白棠,嘴中还感慨:“再过一两年,小妹就是大姑娘了。”
“阿姐。”
白棠闻言,这才唤了一声。
金玉调笑道:“怎么还爱哭呢?”
白棠垂下头,情绪变得不稳,两行眼泪划落,向金玉诉说道:“阿姐,我好累,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为何不带我走?这些年我……”
这些年来她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饿极时曾啃过树皮,冷极时躲在草堆中,整日入居无定所四处停落,不曾安稳过。
她有诸多的抱怨,可是话到嘴边……
却再难开口。
金玉苦笑,心疼道:“姐姐都知道。但是,你要好好在世间过活。”
白棠拉住金玉的手臂,哭道:“阿姐,你带我走吧。”
金玉摇头,笑着落泪道:“傻妹妹!我怎么能带你?还有人在等你!”
白棠稍愣,喃道:“怎么会…有人等我?”
金玉道:“怎么会没人等?你该醒了,莫叫那人等太久。”
说罢,身影逐渐消散,声音飘远模糊。
“阿姐!”白棠哭喊,想要拉住金玉,却扑了一个空。
刺眼的光亮忽然绽放,那光暖人又似一双收,白棠被拉入其中,她回首望去,看着金玉被白光淹没。
最后,只留下微弱的欣慰:“过的好我就心安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阿姐!”
白棠倏然睁开眼,眼底一丝淡青转瞬即逝,她眼角挂着眼泪从床上立起。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睡着秋颜宁的床榻,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被子,柔和又舒适,直叫人爱不释手。
她抱膝蜷缩着,暗忖:难不成,今天是清元节,阿姐特意来托梦?她心中落寞,说不出的憋闷。
“小棠?”
秋颜宁正端着碗汤药走来,见她醒来不由欣喜,上前几步将手贴在她额上,又问道:“可有不适之处?”
“没事。小姐我,我……”白棠吸了吸鼻子,稚气的面容上,两眼湿漉漉红彤彤,小嘴瘪了瘪。
起初声音还只是发颤,有些委屈,可说到一半竟带起哭腔。她望着神色担忧的秋颜宁,不禁垂下脑袋。
秋颜宁受其触动,垂下眼睫,眼底似是有水光闪烁,她默默将白棠揽入怀中揉了揉头,轻哄道:“小棠莫怕,已经没事了。”
白棠一怔,脸埋入一阵柔软馨香,秋颜宁的一番话令她心安,可一联想起金玉末后的话,情绪顷刻间爆发,竟不顾规矩,在秋颜宁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思绪
过了许久,她才闷闷问:“小姐,明天还去吗?”
“不去了。”秋颜宁替她擦拭眼泪,温声说道。
白棠犹豫着道:“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那水鬼托梦于我,叫我帮她。”
“哦?”
秋颜宁好奇询问:“水鬼托梦于你?”
秋颜宁蹙眉,观她面色略显苍白,眉心微黑,少了些精神气与魂气,心下已了然。想必是落水后虚乏以至于梦魇了,那女子…想必是借了几丝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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