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李三晴家,秋颜宁的玉佩便越冰凉,仿佛附着其中的魂魄在呼喊,欲要挣脱。
走了一段路,白棠望着眼前的房子,饶是见惯了诸多,也不由感叹,此处周遭满是野草,满是沾露珠的蛛丝网结,屋后是一片竹林,年久失修的门板爬满青苔,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居住。
“李叔可在啊?”李大汉朝门口大喊。
屋内无人应答,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声咳嗽,却不见有人开门。
李大汉又喊:“叔?”
这一次索性没人再应声了,之后连敲几次门,也未得半点反应。秋颜宁心一提,隐隐觉得此事不对劲,未等她多想,便见李大汉“啊呀”了一声,袖子一撸,“碰”的一下撞向门。
木门本就脆弱,这一碰,门赫然被撞开。
“啊!”
村民们探头望向屋内,话还没出口,反倒被吓的一个个呼喊。
屋内,一股恶臭直冲肺腑,二老一个在床一个在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浑身黄泥,额头血迹干枯,整个面上发青发白,想必是在哪里摔了跟头。
秋颜宁望向额头染血的老者,眼底不觉流露出惊诧,这不正是鬼市卖她竹篮的老人家么?见此情此景,她心底多少已经明了,这二位老人皆是眉心郁结黑气,死气缠身,命不久矣了——
白棠见自家小姐面露异色,忙道:“快请大夫!”
李大汉惊醒,连道:“对!我去请大夫!”
“小棠,你也同去。”秋颜宁将钱袋塞给白棠,闻声拊背道。
“是。”白棠低应道,她心底很清楚自家小姐的用意,接过钱袋便迈步与一大帮人去请大夫去了。
“出来吧。”
人走后,秋颜宁从袖带掏出玉佩轻念几番咒语,一阵轻风吹过后,李三晴出现在她身旁,与往日不同,此时的三晴面色如常,束发裹巾别长簪。
秋颜宁蹙眉道:“你借走了我侍女的生气?”
李三晴惭愧,屈身低头道:“对不住。”
事已至此,秋颜宁也不愿再追究,挥袖道:“去吧。”
“多谢。”李三晴朝她一拜,可当她转身,望着屋内的落败与横在地上老者不由大呼一声。
“阿公。”
李三晴走到二老面前猛地跪下,她久久未能出声,喉梗哽咽,她眼底蓄满泪水,双手颤颤巍巍替老者擦拭血迹,哽咽着唤道:“阿公!阿公!阿公孙女回来了呀!”
秋颜宁提醒道:“老人家现在身魂虚弱,你虽借了人气,却也不能离他太近。”
李三晴退身几步,一声束手无策,慌问:“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我的侍女已经请大夫了。不过,”秋颜宁稍顿,思索了几息,沉声惋惜道:“终究是回天乏术,二人阳寿已尽,时日不多。恕我直言,此事我也无能为力。”
李三晴呆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泪水落地即刻化作黑烟,三年前,她不过是想让日子过得好些,可——
三年啊,三年后却是如此处境。若不是沈畜牲,她岂会变成这样?李三晴面容狰狞,过了许久,才恢复如常,她仰头叹息一声道:“也好,也好……”
“想清楚就好。”秋颜宁叹道。
李家村人好,可太穷。吃穿衣用样样花钱,平日能扶持照看已是不易,若长期以往,谁能顾及多少?一位老人已是不易,更何况是两个?日后又由谁来安葬?
秋颜宁抽出袖带里的黄纸,咬破手指,心中默念,以血画符。她走向二老,符纸倏地燃起,化作淡金的光芒。
“此乃元符,尚可为你们在世人面前支撑几日。切记,白日出行要撑伞,不要吃活人食物,第四天后记得来找我。”
秋颜宁面色稍显苍白,将玉佩与一支玉簪递给李三晴,又道:“玉佩是你寄宿,切记贴身佩戴。玉簪以备不时之需,若到时就当了吧。”
话落,昏迷的二位老者口中发出咳嗽,李三晴又惊又喜,接过玉佩,向她磕了两个响头,哭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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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如此。”
秋颜宁蹙眉,稳住修为透支的身躯,挥了挥手道:“罢了,你快起身,去看看你阿公吧。”
“多谢多谢。”李三晴起身连道,忙打湿帕巾替二位老人擦拭脸庞,正待她换水之际,便听门外有人道:
“小姐,大夫请——”
白棠话未尽,却被眼前人所惊吓到了。
“三,三晴?”
后几步的李妇人傻了眼,望着李三晴久久,过了片刻后,“哇”一下哭出声。
李妇人扑上去抱住李三晴,痛哭流涕骂道:“你个心狠的破丫头!一去就是三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连封书信,家也不回,我和你叔以为,以为你是死在外头了!这些年你怎就不回来了啊!你怎就不回来呀!”
“婶婶。”李三晴唤了一声,眼泪巴巴直掉,却有苦说不出,一时泣不成声。
“你这丫头啊!你怎就瘦成这样了?”李妇人险些哭噎了气。
她一腚坐在地上,心底又心疼又气,李三晴虽不是她亲闺女却与亲生无异。
李大汉揩了把眼泪,别过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棠见这一幕心里很酸,特别不是滋味。想她亲爹都不曾像这么亲,莫说村里的叔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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