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
白棠欲要答,忽觉身旁一阵阴冷,她抬头望去见一小厮打扮的男子弓着背走过。
这不看还好,一看可不得了。
白棠深褐眼眸转为青色,后又转瞬即逝,她眼瞳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厮。只见小厮背上赫然趴着几个披头散发赤礻果浑身附蛆或骨面青身的女子。
这是眼花了?
她后揉了揉眼后眨了眨,跟上前几步再看向那小厮,却见那几名女子扭头回望她,口中似乎还在念叨什么。
绿衣喊道:“小棠妹子?”
白棠笑了笑道:“姐姐,我先去前头买些东西,一会再来找你聊。”
绿衣眼一亮,点头:“好好好。”
白棠心一凛,忙跟上小厮,脚步小心翼翼,假作停留顺势在小贩处买了把小刀藏于袖中。
莫方唯独她会看见那东西?
她不是闲来无事或是好管闲事之人,但不知为何,心知其中蹊跷却越想探明究竟。她不会看相识人,却察觉此人眉心发黑,虽长了张厚实面孔,可眼底的戾气是掩不住。换作平日见了这种凶狠之人,自是躲也来不及。
走过繁华地段,转至一处小巷口,这地方偏城西,再往前净是富户别院。白棠扶着墙,随即又蹙眉,忽见小厮停下脚步。
前方,一位衣着简朴约的妙龄少女,长相其貌不扬,约莫十四五,皮肤有些黑,穿着实在土气,出现于这繁华京都甚是煞风景,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此女并非平京当地人。
这乍一看,倒像极了当初流露绿塘的她。
“沈达郭(大哥)沈达郭!?你阔算来咯!”
少女嗓门大,却偏又腼腼唤道。
白棠捂嘴,险些笑出了声,她晓得这是楚湖以南有一带的口音,距离平京可是有些远。她蹭了蹭手上的青苔,继续听。
少女问:“我等你半天了,绣坊在哪何儿哟?”
沈小厮笑了笑,随意一指道:“就在不远了,你与我来。”
“辣过绣纺好偏,平京好大哟,她们当真收我吗?”少女四下观望,嘴中还念叨叨。
“你且放心,沈家待人一向好,你们这些从外而来的姑娘本就不易,你又会楚绣,这可是不得了,主人家岂会不留你?日后你在此做事,吃住是有,一个月起码能拿一两,安心做好绣活便是。”沈小厮面色得意,唾沫星子横飞,吹得那叫个厉害。
当真是好笑!什么绣坊初到便可得一两?堂堂大族,在秋将军家做事,兰心一月也才二两银子,再低些,一般杂役丫头勤快一月才得五百文。
据她所知,一般绣坊是当日领钱,手上绣好或手快的才拿得多,若手艺再好些,那可就要留下做坊教,那才挣得多。
白棠眼露鄙夷,想必这又是虔婆的干儿来哄骗这傻姑娘了。可随即,她又收敛眼色,见沈小厮背上的怪物女子们挣扎得愈发厉害,双手似是想要挠破小厮的嘴。
沈小厮捶了捶脖颈,许是觉得更酸疼了,他指着前头一座别院,笑道:“就是此处了。”
傻丫头天真烂漫,还感叹:“好大的个绣坊,像富贵人家住哒。”
说罢便与小厮一起走了进去,门被“碰”的一声合上。
白棠被冷风冻得打了个机灵,扯了扯衣物。她神色骇然又凝重,眼虹彻底变作青色。那傻丫头许是不识字,可她认得,此处根本不是绣坊,而是沈院。
她仰首望着这座黑气弥漫的宅院,青天白日里,午时一刻,她却下意识被股寒气吓退了几步。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境?怎会如此吓人?
白棠心怕,却不禁脚步上前走近沈家别院,她侧耳贴墙,隐隐听到其中传来些声音。
墙,又是墙。白棠望着高出自己许多的墙,心底可谓真是堵得慌,不过好在这路道两旁生树。她将刀横在衣肚里,爬上树缩着着身子,从高往俯瞰,院中一角清楚可见,树、花草、假山、直对着她的是红漆厢房。
她眼底青意更浓,猛然扭头,发觉一张白脸与她相隔咫尺,一对红红的眼凸出,未能反应过来,她登时呼吸一窒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吊死鬼。
“那里头有不好的东西——”吊死鬼拖着长音提醒道。
“什么不好的东西?”白棠低声脱口问,可一出口,又觉得自己毛病,居然同鬼说话。
“咦”吊死鬼了一声,似是好奇,却不再说话,只是随风荡着。
“不说算了。”
白棠提神,身子微曲,纵身越入院里,身后吊死鬼又说道:“唉!你不要去——”
白棠正要回头说些什么,却听一阵脚步声凑近,当即反应过来躲入树后花丛中,透过假山窟窿眼望着,这一望才发现是那傻姑娘。
傻姑娘被绑着,嘴里还嗷嗷叫,被几个家仆打扮的男子推入厢房,一时厢房中传来几声叫喊,兴许还有另外几人。家仆将傻姑娘扔进厢房后,这才锁门,抬起搁在一旁的麻布大袋离去。
白棠神色冷冷,心更是异常淡定。她断不会自以为是,愚蠢到仅凭一人之力救这帮人,人心难测,她绝不允这种背叛再犯第二遍。正欲要起身,她却突觉脚下似乎绊倒,低头查看是何物物,忙伸手刨开泥土,却又是一惊,原来是只化作白骨的人手。
白棠恶心,顿时直冒冷汗,倏然心跳加快,脊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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