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这人平日嘴是嫌弃,可其实最好说话。但这可不代表软弱,若不注意,她有的是法子将人拉下去。好说话归好说话,问题是她气量不大,柳梢被贬一事咎由自取,结果竟拿她香囊出气。
既然毁了她的香囊,之后她会叫这丫头好过?
当然不会。
以为身世可怜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世间的可怜人多了去了!她可怜柳梢,可柳梢得势会可怜她们么?
利害她明白,谁对她好,谁待她坏,记得更清楚。
白棠试探的同时,妇人亦是。
妇人也不再作声,面上是夸赞,但看法却截然不同。她心下暗道:要是能得小姐信任,管理大大小小之事那更是在不易。看来,这丫头小小年纪,既能爬到这个位置想来是有些手段……
此事且放一旁,妇人笑得更开心,又道:“这院里处事,关系好才是真。”
“是。”
白棠点头,笑着附和,却不愿与这妇人多有接触。此人不似秋府的小丫头们,人精得很,心思也多,净是想套她的话,这一来一回,絮叨了一大堆后才送走这妇人。
“这类人真是无处不在。”
待妇人离开,白棠哼了一声,表情骤然一变,若非初到宁家才懒得搭理这心机的老婶子。
不轻不重合上房门后,径直周到床沿坐下,整个人疲惫不已。她微微伸了伸腰,刚刚听闻老婶子说,今日宁家接风宴,下人不必去。如此一来,她定要好好歇息一下。
这么想着,白棠闭眼靠在床沿,渐渐的意识也飘远……
在一片青色阴暗中,脏水如稀泥般粘稠,她艰难迈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碧潭,在小小碧潭中她又看见了那黑色小球。
怎么会又出现了?
白棠疑惑已久,却不知道那是何物,但若让一般修士见了定会骇然直呼。
魇状!
何为魇状,小可招厄,大则为灾。以吸人悲、嗔、怨、惧化作滋养,附着于人身,久而久之便会化作人怪,而鬼怪则是化凶、增进滋补的好东西。
人怪又是什么?虽是人身却与邪魔鬼怪无异。
凡魇状附体者,无论人鬼只会愈发邪恶,酿造悲剧供魇状使用,不仅如此此物狡诈又坏,不仅懂得隐藏,有时还回捉弄宿主。然而,魇状生成全凭运气,秋颜宁不知,白棠更不知,那夜蛊虫看似是操纵主谋,却是在暗处互相抑制,如若不然那吴夫人早没了命。
这蛊为阴邪,魇状同样,再加吸了几人之气,又收获恐慌无数,白棠面前的魇状要比一般更邪。
白棠纳闷,缓缓走入碧潭,抓住这团所谓的黑色小球。紧接着,她却惊呼一声,没想到魇状竟化作黑气,阴寒与黑色由她手掌开始蔓延。
她皱眉,脚下的碧潭开始升起蔓延至脖颈,随后慢慢盖过她的头顶。在水中,瞳中的青意比以往更浓,她抓紧那条被黑气吞没的手臂,脑中传来如鬼魅般的低语。
白棠怕疼,那只手臂却又疼又冷,意识模糊的同时,潭水激荡得厉害。
这是梦!这是梦!
她心下默念,过了许久才咬牙强行睁开眼。
旋即,眼前豁然开朗,白棠长舒了口气,额头全是冷汗,还没多喘一口气,却怔住一动不动。
就在方才,睁眼的一刹那,眼中与感官全然不同,窗外枝繁叶茂中米大的小虫,轻轻拂面的风,脚下细微的尘土沙粒,亦或细细的交谈声。
白棠对此比见鬼还激动,愣了半晌才站起来。
她的世界……又不同了。
宁若 上
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白棠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愣是镇定不下来, 忽地她一顿, 轻轻掀开袖子查看梦中疼痛的手臂。夜晚虽未点灯, 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手臂上并无异样与伤口。
这未免太奇怪了。
十三岁的年纪, 她自以为许多事都比旁人清楚,然自最近她开始迷茫了。但她不知, 这于许多人而言也是匪夷所思之事,以她这般年纪自然是措手不及, 不解该如何处置。
此现象为何?如何修行?如何使用?她一概不知。
停下转圈, 白棠走至窗前向外望去,想来已晚宁家人上下都早歇息了。她探头视线稍转, 停落在院中秋颜宁的住屋,却想的更多。
自从祀堂回院做事,她这小姐就不同了。
她沉思, 梳理近来发生之事:以前的秋颜宁平日从不使刀佩刀,上次沈家之事, 沈家那人出招极快却轻而易举便将其制服, 白棠不懂武,却知男女之间力量悬殊, 与之正面对抗极难撼动。
故此,她面对男子,若不能躲,便是趁其不备下狠手, 毫不留情,断不会有半分犹豫。
再说初到叶古镇,旁人是看不出,她与秋颜宁一同却能感觉周身风雨程度减小,绝非学武那样简单。还有吴家当夜,熟知秋颜宁此人,换作以前肯定吓哭还是轻,当夜她却治住了吴夫人与诈尸的吴老太太。
外人以为这是秋家秘学,然而她虽只为秋颜宁做事一年,却比所有人都清楚非比寻常,莫说是武学,反倒像奇能异术。
然而这世间诸多人不信鬼,只信神。
身处东洲,世人唤脚下之土为仙佑、东秘、仙东诸如此类。仙佑一说出自古来传说,有始古大神赐福,故此为仙佑。而东秘一说,自古以来便有此称呼,大意:近日位东,地势复杂不知具体,实在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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