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也收了笑,淡漠地看着她:“你试试看。”
小刀在徐臻身后紧张得手心发汗,拽紧了拳头,做好了扑出去为徐臻挡下子弹的准备。
对面那双狐狸眼睛里的杀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沉默……
沉默……
没有一拥而上,也没有刀光剑影。
只是沉默。
古月琅看着徐臻,一点点,就像是吐尽心中最后一点不忿。就像难舍舞台的演员,到了舞台上的大灯熄灭,红幕垂下,带着尽兴与不舍,脱下了面具。
再是不舍,也没奈何,戏,总归是要演完的。
那双锋锐的狐狸眼睛,一点点地收敛了精光和威慑,化为复杂的深渊,由转向明悟的清澈,古家的狐狸,看着徐臻,一点点地露出笑容。
直到笑容平静地绽放。
呵。
曾经的自己,比不上这个女人有眼光。
现在的自己,也还是比不上这个女人狠。
不是对旁人的狠,而是对自己狠。
其实……自己不是没有机会赢的。其实,自己也有过……很多次机会,只是啊,她古月琅,在她人生的这二十多年里,在所有清醒的时光,她都比徐臻更保守,更珍惜自己,不肯把自己、把古家放入任何不可预计的未来。
哪怕今晚,也如此。
不论是在那地下室,还是在这里。
其实徐臻提出来的交易,是一把彻头彻尾的双刃剑。对古家不利,对徐臻自己和时代,也同样危险。古家不是蚂蚁,而是与时代一般的参天大树,古氏中国作为归国华侨带着大笔资金入驻中国的站台,各方面获得了数不尽的绿灯和优待。古家本族更是在澳大利亚称王称霸多年,与澳大利亚政权紧密相连。
而她古月琅,更不是张疏瞳那般在张氏没有话语权,在强者面前毫无尊严的的小小继承人。她已经掌控古氏很多年了,根深叶茂,盘根错节,要想把她弄下台,古氏也需要被逼到重新洗牌的地步。
要跟这么大一家企业火拼到那一步,以徐臻之能,或许她办得到,但是代价呢?她需要在这个过程里付出多少?
等真到了那一天,时代,还是徐臻的吗?
这个女人……
……好狠啊。
不过,能输给这样的人,倒也能让自己更好受一些。
毕竟……早已经输了,不是吗。
古月琅看着徐臻,那些锋芒,那些狠绝,一转眼烟消云散,她伸出手去,“如此,我们成交。”
与徐臻的手轻轻相握,古月琅这一次迈出了脚步,不再停留,与徐臻擦肩而过,两人的发丝在空气里互相好奇地沾触了一瞬,再遗憾地分离。
随着古月琅的步调,她的保镖们快速地绕过徐臻等人,快速跟在身后,他们西装紧致,轻装简行,没有人肩扛手提什么装人的大麻袋,也没有谁在意身后那些车。
小刀不敢相信地对着这些人瞪了瞪眼。
五毛钱的赌局也能输?
走到去往机场的活动门前,活动门自动向两旁敞开,古月琅却在门前突然停住了脚步,好奇地回头问身后目送她离开的女人,“你怎么知道我没抓到阿秀?”
徐臻正如她所见地那样,在目送她离去,给足了一个即将离场的女人的面子,闻言举起戴着手环的手腕,向古月琅示意了一下,“如果在我们聊了这么久后,她都既没有被你打晕装袋降低心率,也没有想办法自救提高心率,那我也不用费心去救她了,太难了。”
尽管古月琅看不到手环上面的数字,但是徐臻讲解得很仔细,她也听明白了,点点头,趁着徐臻现在愿意答题,古月琅又问道:“那你刚才那一出,是在演戏?”
“没有。”徐臻放下手,诚恳地摇摇头,“我是衷心希望你愿意接受那个交易,下次你再惦念起某人好处,想来伸一手,那本项目书上的条款,我会一五一十地实现。”
徐臻笑了笑,“毕竟,只有终日打狼,没有终日防狼的。”
“这样啊,”古月琅解了所有困惑,很是心满意足地对徐臻点点头,投桃报李般也回应了她一句,“其实你就算不来找我,我最近几年也会少乱跑一点。”她指着自己的眉心对徐臻道:“阿秀之前在我这里开了一枪。”
狐狸眼睛迎着停车场的灯光,在明晃晃的照射下,她发丝上的暗红色似乎一直蔓延到了额头。
“她跟我说,以后只要见我一次,她就杀我一次。”
“说这话的时候,她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阿秀是认真的。”
那双狐狸眼睛眨了眨,露出些许无奈、又有些许叹息的微笑。
“她虽不是我的阿秀。但今生到死,我活着的每一天,这世上都有这么一个人,在心里惦记着我,惦记着我们之间的债。”
“这样,也挺好。”
波音747-800的轰鸣声在跑道上震耳欲聋,这架陪伴古氏当家小姐数年的飞机比时代那位的座驾要富丽堂皇太多,理发室、赌场、电影院、游乐场……现在都是静悄悄毫无声息。
狐狸眼睛发丝上的血迹早已经擦干净了,换上舒适的睡袍,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的眼底闪过什么记忆没人知道。
或许是地下室听从她的命令前去抓杨秀的保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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