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儿。”门忽然被推开,青儿冲了进来,瞧她在桌上对着一张纸笑,语调轻快也高兴起来,连忙走到她跟前抽出来看了两眼:“这是不是柳公子给我的?”
“哪里是,还给我,他们走了吗?”
“看你急的,想也不会是柳公子给我的,他知道我不认识字。走了,那两个胡人昨日也够折腾的,翠儿和琴儿两人还招架不来。”青儿坐下来手撑着脸给自己斟了杯水,手停在空中,后又放下来将那茶水从杯中倾泻而出,水滑晶光潺潺成瀑布。
唐零儿收回纸条放在贴腰处,打趣她:“你去,她们就招架地来了。”
“我才不去,心成了柳公子的,身就是柳公子的。”青儿神色凛然,不含平时红烛下所见媚笑,目光相接,唐零儿瞧见她眼底水彩流动,不觉有些羡慕。
“哎呀,我都要给你搅糊涂了,快快给我说说昨日的情景,你进了白居寺,找到柳公子了吗?他怎么样,好不好?你把东西交给他,他,他说了什么吗?”青儿语无伦次念叨一番,唐零儿听了一想那人,便觉心池波荡,却也脸不红心不跳一一照她念想里答了。
窗外小贩高鸣,窗口小鸟慢咛,书缃院的姐妹们齐开亮嗓奏乐,极目望去青山白云樱桃海,唐零儿仔细听青儿描绘的和柳公子的一切,边听边笑,又瞧了瞧自己脚底下穿着的鞋,慢晌晌忍不住问了句:“你可了解白居寺里有个叫衾思的和尚吗?”
唐零儿只听她扑哧一笑,睫毛也跟着弯出幅度,猜她知道些,也任由她拿自己打趣,“阿娘每日说的你都记哪儿去了?进一次和尚庙就忘不了人家了,快说,怎么回事?想跟人去念经诵佛当尼姑去了?”
又缠了两圈,唐零儿光笑不正面答允,眼前人只得作罢,开始正儿八经咳了咳嗓子,“这时候才注意人家,晚了!”
“怎么晚了?”小脚瞬间往椅子里收,唐零儿眉目间泄出些愁。
不常见她这般上心,青儿忽长了逗弄她的心思,清清淡淡说道:“有人传他是官宦人家公子,因祖上积德袭了官位,可身体羸弱,不能生养,故将在这绿水青山地界调养身体,他那一头长发因为多病□□华也给剔去了。所以……你不能和人家结为一双。”
青儿蹦着嘴皮子不笑出声,看她一板一眼认真问话,“为什么不能?而且他身体看着也不弱啊。”
“看得见的地方不弱,看不见的地方弱,可怎么办?”捂嘴低面看过去,零儿倏然醒神,努嘴憋笑透出软丝丝的气来:“你这人脑子怎么这么龌.龊。”
“哪里在龌.龊?你喜欢他,这就是很正常的事,不喜欢才是。”
往窗外开了亮的天望了望,青儿感念快进午食了,瞧零儿若有所思盯着茶杯口,指尖打圈转来滑去,微微虚叹了口气:“我是不知这衾思和尚来历,但大约知晓自书缃阁建立之初,他大约也就在此,泰安镇上认识他的人很少,出庙购置他不经常,都是叫那小和尚或者进庙的农夫给他们捎点,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馋啊,院里姐妹左问一个右问一个才打探到他名。”
“什么叫馋啊,还有谁,谁打探到他名的?”磕磕绊绊支吾两弱音,唐零儿端着目光到安衾思送的那双绣鞋上,心底暗想:这也不像是旧的啊。
“你也别念了,我听人说阿娘有意在你及笄时,将你嫁出去托个安生。和尚?不可能。”青儿懒洋洋撑开腰,看她也随自己起身的动作,眼皮无力地往上抬,颇有点可怜相。正欲说几句话安慰,眨眼间,却见她眉尾斜勾,唇色越发鲜红,舔了嘴瓣乖觉道:“和尚?我让他还俗就成。”
饭间,两人同坐达成一线,我帮你和柳公子结为连理,你帮我让衾思和尚为我还俗,清帛,小琴,翠儿等人在未事成前都不许说出去。
午后休憩,薄席沁凉,美人榻上美人蜷,玉容花貌凝头枕,新偏睡,觉意不来,唐零儿裹了淡淡粉丝罩衣,该露则露,不该的,精巧织户全都用浅黄刺绣挑出形来遮掩,翻来覆去不肯合眼,不时往窗外眺望。
而那轩窗外,极目望去有座看似极小的寺庙正随着瓣瓣樱粉落叶敲出阵阵并不恼人的钟鼓音。平时不注意听,没听明白,现在,唐零儿听着却像有千根弦在乱拨,而弦的主人就在不远处,迟迟不肯出现。
悄悄推开门缝环视一圈,院里静籁无音,门口只传来阿恒和阿鸿两兄弟竟相打呼噜的声,缓缓踩过石壁,到了最后一步蹦跶跳到那草丛茂密处,唐零儿估摸清山间路线时,终于等来要等的人。
青儿内配红丝质襦裙,外搭纯白纱衣披身,好不白里透红鲜嫩可人。再看看自己这身最普通的藕粉半袖长裙,唐零儿颇有些怨怒:“你这是破坏我的计谋,衾思只能看我一个女人。”
第5章 五
沿着小时经常走的山路一深一浅迈开脚,两人停不下来嬉笑朝前走,山下墨砖矮屋气蒸梦泽一派祥和绝伦,山上只闻松影鸟唤,淡花丛松土里冒出团团纤枝也挡不住她们去路。
风吹暖香,唐零儿捏出条红罗手帕在空中揽了揽,再往鼻间上渡去:“这才是春天的味。”
青儿撑开眼看庙身就在那绿荫遮蔽处,急忙哂笑嚷了句:“这哪是春天的味,是发.春的味。”
两竖茜影在稀泥上晃动极快,唐零儿左点右踩大石头块上,鞋面边还是蹭上些黄泥巴,也管不得擦干净再走,一起跟着青儿贴在后庙檐墙小洞里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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