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低声道:“你用了点xué术,让他们不能动,他们心里一定怕极了,又不懂武艺,自然会认为我们对他们施了巫术、妖法。这里以前发生过狩猎魔女的事,死了很多人。其中大多因为行止有异,或是有人妒嫉迫害,被告发于宗教,最后活活烧死。此地不是大清,你我总有力所不及的地方,我不想节外生枝。”
赏云鹤闻言唇角微弯,把篮子置于茶几上,复坐于天佑身畔道:“你安心,我会派人看着他们的。必要之时,让他们永远都开不了口。”谁也不能打搅你的游兴。最后一句,云鹤没说出口。只是,望着天佑的眼中充满了暖意。
歌剧中场停歇,包厢内的贵妇、绅士大都去休息室jiāo流歌剧的心得,或刻意与有声望的贵族套近乎,也有聊些时下绯闻笑谈的。天佑、云鹤没有出包厢,舞台上熄了烛火,显得更昏暗了。两人坐在沙发上小声jiāo谈着,胖宝宝在云鹤怀里喳吧着小嘴,睡得欢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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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跑过去吧,踏着火云的骏马,把太阳拖回到它的安息的所在;但愿驾车的法厄同鞭策你们飞驰到西方,让yīn沉的暮夜赶快降临。展开你密密的帷幕吧,成全恋爱的黑夜!遮住夜行人的眼睛,让罗密欧悄悄地投入我的怀里……”
“唔……”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馄饨,感觉温热柔软的布擦着自己的脸,非常的舒服,把自己的睡意都chuī走了。
天佑为儿子净面后,把棉布巾jiāo由云鹤,云鹤端着红铜脸盆出了包厢。这些事原是女仆的活计,但自从有了馄饨,天佑慢慢得心应手起来,云鹤亦未不满,反倒是做的一脸的心甘qíng愿。
“娘亲,他们怎么了。”馄饨抬头就瞧见隔壁包厢内,贵妇与男子古怪的样子,下意识地问道。
“馄饨别问,我们不管他。”
“好,馄饨不问。”
小馄饨对于天佑的话很是上心,不管天佑说什么都会乖乖听从,令天佑一日比一日疼爱这个儿子。对馄饨而言,什么都比不上娘亲,既然娘亲不让问,就不问。馄饨移开视线,转朝大舞台,舞台上烛火通明,歌者正此起彼伏地吟唱着。
“娘亲,她唱的不好听。”馄饨打量着舞台上的歌者,抿着小嘴道:“好吵。”
天佑瞅着馄饨拧眉的小模样,难得打趣道:“这么吵你还睡得那么熟,依我看,不该叫你馄饨,该叫你彘儿。”
“彘儿?”馄饨转头,不解地看向天佑。虽然他不明白彘儿的意思,可瞧着母亲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明白不是什么好名字。
“彘儿就是小猪。”正逢云鹤回转,为儿子解惑道。
听了爹亲的解释,馄饨呆了一呆,当下扭着小身子靠近天佑,软糯糯地磨着他改口。“我不要叫小猪,小猪是要被吃掉的。”
“行了,别闹。”天佑摸了摸儿子的脑勺,笑道:“不叫你彘儿,还是叫馄饨。”
“嗯。”馄饨急忙点头。
傻儿子哦,馄饨也是要被吃的啊!但见儿子高兴的样子,赏云鹤忍住没说。
“咕唧……”
馄饨的小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忙用ròu乎乎的手掌遮掩,怕娘亲又重提小猪的名字。
天佑放过不自在的馄饨,转向云鹤道:“几点了?”
云鹤掏出珐琅怀表,指尖一挑掀开表盖,瞥了一眼道:“午后两点十分。”
天佑冲隔间贵妇处微微点了点下巴道:“怎么处置?”
“今日来听歌剧的人不多,租包厢的更少,三楼三十六个包厢,只有七个被包下了。除了隔壁包间,和我们距离都很远,不会察觉这里的动静。”
天佑环顾大堂左右,果然如赏云鹤说的那样,三楼听歌剧的客人极少。包厢是以面对舞台的弧形设置的,眼下三三两两的都坐在左侧包厢,右边的只有他们同隔壁两家。
见天佑点首,云鹤接着道:“我打听过了,晚上听歌剧的人会多一些。我已经租下了午夜场的包间,等这出歌剧谢幕,把他们挪过去。等到晚上歌剧院散场,那时已是三更了,让人把他们带出去,没人会察觉。”
“他们的身份……”
“我命人去查了。”赏云鹤轻轻搂住天佑道:“这些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天佑注视着云鹤幽深的眸子,一时寂静无言,稍息方道:“你的人来了吗?”
“他们已经守在暗处了。”
“既然这样,我们走吧,馄饨肚子饿了。”
隔间包厢内的贵妇、绅士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天佑等人离去。他们从bào怒到惊愕,由心惊到害怕,最终满心的恐惧转为绝望。绅士与贵妇静止了几个钟点,身体的麻痹酸痛已令他们悔恨自己的冲动,目前窘迫的形势更打破了他们的高傲。他们想祈求饶恕,却无法开口。在包厢门闭合的霎那,贵妇绅士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瞬间吓得两人再也忍不住尿意,湿漉了底裤……
无可否认,巴黎的美有一大半要归功与城中缓缓淌过的塞纳河。塞纳河两岸风景秀美,沿途建筑了许多宏伟的教堂,河面约摸十来米宽,每约三四里处,就架起一座石雕的拱桥。河里往来穿梭着各色的航船,更有数不清的鸭子、白鹅、天鹅在水中欢快的游弋,时而把脑袋埋入水中,追逐着湖中的小鱼。岸边树荫下坐了不少钓鱼的渔夫,在其身边的竹篓不停的晃动着,想来收货颇丰。
天佑、云鹤沿着塞纳河悠悠踱步,阳光洒向湖面,闪起阵阵耀眼的星光。馄饨撒开了蹄子,在糙地上奔跑,嘴里不住地发出呵呵的笑声。岸边的阔叶林不时地掉下金huáng的枯叶,野花在空中飞舞,飘落湖水之中颠簸dàng漾着,在秋风的酝酿下,一缕缕松香、花香、艾糙的清香窜入路人的鼻尖,使人分外感受到秋日的芬芳。
“爹亲、娘亲。”馄饨一边向云鹤、天佑挥着手,边指着渔夫吊起的一尾黑鱼,喊道:“是鱼,好大。”
如若在前世,弘时、弘历于府外这么大呼小叫的,早被天佑喝叱了。但此身他已不是帝王,儿子亦非皇阿哥,所以对馄饨的管教便也不怎么严了。何况,天佑上辈子为了让康熙另眼相看,为了不给任何人抓住把柄,儿时被拘狠了,深知束缚的滋味,这番苦涩他不想让馄饨尝。可喜的是,馄饨虽小却也懂事,知道什么场合能做什么。为此,天佑有时候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夫人,先生。”渔夫听到馄饨的喊声脸色一沉,见天佑、云鹤走近,布满风霜的脸面更为yīn郁。渔夫慌忙拉着正钓鱼的几个小儿起身朝云鹤两人行礼致意,就怕对方找碴儿,不仅失了一天的收货,或许有更糟糕的事qíng发生。
馄饨迈着小腿凑向竹篓,探头瞧了瞧,随后冲云鹤恳求道:“爹亲,好多鱼,好大。我们买鱼,吃鱼汤。”
赏云鹤朝天佑看了一眼,在天佑的点头下询价。“这鱼怎么卖?”
“先生想买哪条?”
“我说全部。”
“全部?哦,哦!那,十个里弗尔……”渔夫一家不敢看穿戴优雅的天佑,眼神闪烁地看着潇洒体面的赏云鹤,在其锐利的目光下,咽了口唾沫改口道:“不,只要六个里弗尔,先生。”
巴黎城内的鱼很便宜,主因是大多人都不喜欢吃多刺的鱼ròu,和腥味的鱼汤。就是吃,也更爱海里的鲑鱼、沙丁鱼,而不是河里的黑鱼、鲫鱼。赏云鹤的模样不像是地道的巴黎人,渔夫虽想借着对方人生地不熟卖个好价钱,却到底不敢欺心,更怕惹事,只得给了个便宜的实价。
赏云鹤提起竹篓晃了晃,渔夫急忙在一旁解说道:“先生,这些鱼都是刚钓的,很新鲜。有三条大黑鱼、一条青鱼、四条红鲫,还有不少小鱼,至少有四十斤重。”
“先生,还有我钓的huáng鲫,很大一条。”渔夫的小儿子见父亲忘了说自己的功劳,赶紧补充道。
“你闭嘴!”渔夫怕惹恼跟前的绅士,低头狠狠瞪了小儿子一眼,轻斥道。
“这些鱼我都要了。”云鹤瞥见渔夫背后的几个孩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篮子吞着口水。云鹤稍思片刻后道:“我没有放鱼的物什,用这个花篮换你的竹篓,用篮子里的吃食换你的鱼,如何?”
“这……”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拒绝。”赏云鹤把花篮递向渔夫道:“这一篮子吃食是我儿子在听歌剧时吵着买的,买下后他又不要了,并没有动过。它的价值是五个法郎,相信这笔jiāo易你是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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