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
他,不会是他的。
“无伤。”
声音隐含颤抖、不安和极力压抑的感qíng。殢无伤诧异地看向无衣师尹,莫名觉得对方就那样低垂眼睑,表qíng柔顺带着伤感,像飞累的黑蝶,感受到死亡的召唤,平静中无端撕心裂肺,终于停下疲惫不堪的翅膀。殢无伤感到心中某一个角落收到撞击,一抽一抽地疼痛,还未平息,却又涌起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qíng绪。
他停顿了半响,呐呐道:“你怎么了?”
无衣师尹一愣,旋即微微一笑。把杯子放回到原处,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所穿的睡衣并不是自己的。
殢无伤看他的诧异,有些冷淡地说:“我怕你又病了,即鹿担心。”又见他目光仍旧停留在睡衣上,补充道:“你不喜别人动你东西……这衣服刚洗过。”
无衣师尹闻言挑了挑眉,言下之意他穿了他的睡衣么?他感到有些气闷,径直滑下chuáng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快步走出卧房,边走边询问着身后的殢无伤,”今晚没其他材料了,吃胡萝卜面汤可好?“
殢无伤应了一声,跟在后面,到了厨房很自觉地开始打下手。
厨房里橘huáng的灯光很温暖,锅子里咕嘟咕嘟的想着,袅袅热气在空中飘散,带着食物的香气。排风扇嗡嗡地叫着,却一点也不吵闹,反而增添了几分温馨。
”要辣酱么?“”嗯。“
两个人点着一盏灯,面对面地坐着吃着只有胡萝卜的面条。
一顿饭下来,已经八点半了。
无衣师尹对窝在沙发里打着游戏的殢无伤说,“今晚就住下吧,你屋里的被褥我昨天才晒过。”
殢无伤握着游戏手柄不耐地点点头,无衣师尹颇有些失笑。从衣柜里取了gān净的睡衣和毛巾放在浴室里的衣筐中,自己进了书房去批改还没批完的论文。
等殢无伤洗完澡出来,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不知在想什么,在厨房里泡了一杯凝神的茶送去了书房,自己抽了一本书坐在往常惯坐的位子上随意地翻看。
作者有话要说:
☆、二
无衣师尹松了松领口,靠在椅背上闭目宁神,昨晚因为殢无伤的关系,在卧房里看了一宿的灯明,直到天亮才堪堪入睡,眼下连着两节课下来,又要应付那些过度热qíng得学生,已经是颇为疲惫了。
下午虽然学校里没有课,可是有几个同事听闻他jīng通古琴,就请他替自家孩子授课。一想到屋里落灰的古琴,心中又是一阵闷烦。
他决定去附近的古镇走走,A大是一座百年老校 ,树木郁郁葱葱,高大巍峨,沿途石雕人像比比皆是,到处都有过往名人留下的踪迹。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就坐落着一出古镇,往日无事,无衣师尹就喜欢去走走,或淘几本合心意的书,或者去茶馆点一杯清茶消磨时间。
总之,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今日的天气很好,微凉的风chuī在面上,迎着阳光很是惬意,出去走走是个不错的选择。
无衣师尹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一张照片从随身的笔记本里落了出来,他愣了一下,拾起泛huáng的相片,是很多年前的殢无伤,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和牛仔裤,躺在树下小憩,高大的合欢树在他俊秀的面上投下光影斑驳。
风chuī着,合欢花洋洋洒洒地飘飞,绯红的颜色落到殢无伤雪白的发上,无端旖旎,落花流水忽西东般诗qíng画意。
那时的无衣师尹青涩未脱,容颜尚有几分稚嫩。从二楼书房的窗台里偷偷窥望着树下下少年,手上的书何时掉到地上也没察觉,只怔怔从窗里看着那人的睡颜,清美决绝,心中的爱意竟疯了似的涌出。
风神俊朗的眉眼,还留有孩子气,却已经能看出这儿郎长大后的风姿。飘在鬓边的合欢使他看上去颇有些雌雄莫辩的样子,美好的摸样简直刺痛了无衣师尹的眼,无衣师尹的心,癔症似地拿起手机对着无知无觉故自熟睡的殢无伤按下快门。
影像瞬间定格,一如确定难回的感qíng。
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照片中人的面容,细致的眉眼,修长的形体,少年人青涩的美好。
心中悸动,一如那个合欢飘飞的午后。
“无伤……”
轻吟低叹,短短两个字擦过舌尖,留下长长的尾调,恋恋不舍。
无衣师尹在照片上烙下一个浅浅的吻,满足且惆怅。
山有木兮木有支,心悦君兮君不知。
君不知……
如何能让你知道?
这样天理难容,不容于世的感qíng……
何况,你憎恶的眼神会让我痛彻心扉,即鹿的疏远也是我之不能容忍。
他仰起头靠在椅背上,视线掠过雪白的墙,擦过书架,最后看到书架上另一张照片,能被光明正大摆放出来,宣告世界的感qíng。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相爱的男女会得到世人的祝福,相爱的同xing只能被世人所唾弃。何况他的心意只有自知,不能说、不能做,含在嘴里像是huáng连,放在心底一如砒霜。
无论在哪,都是毒药。
毒死了自己,也不过是在劫难逃。
“无衣,我希望等你妹妹学业完成后能嫁给殢无伤。”
老宅里就算是六月的灿阳天,也是冰冷冷的。若不是屋外蝉声轰鸣,总以为还在三月乍暖的时候。
穿着藏青鹤寿衫的老人坐在高堂上,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捏着帕子掩着鼻口,伛偻着腰背,jīng神很是不济的样子。方才一句话说下来就咳嗽数次,嗓音像是漏风的破匣子,沙哑gān涩得厉害。
无衣师尹坐在下首的位子上,垂着眉眼,一副温良恭敬的摸样。
“我知晓了,父亲。”
“这话原本也不该和你说,只是你娘身子骨不利索,撑到你妹妹出嫁也就差不多。如今我这把老骨头也愈发地不行,因此才把事qíngjiāo给你。若是有个好歹,希望百年后,别让你爹娘死不瞑目就好。”
“父亲说笑了,这等不孝之事我自然不会去做。”
“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成,我也不留你了,走吧!”
老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女佣搀着走到里间去了。
无伤和即鹿,倒也登对。
无衣师尹保持着低头恭送的样子良久,直到老人走远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子,喝了一口凉透的苦茶。
彼时的合欢早就谢了,路过那株空无一人的树下,他眉眼嘲讽,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纹。
有些事qíng即使被看穿又如何?
本来就是一个空泛泛的笑谈,如何会实现。
往事历历在目,似是昨日。
照片上的人永远被定格在那段时间里,无衣师尹心有不甘。
他就要娶美娇妻,可我还在不明执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衣师尹突然想起雅迪王的无端纠缠,怒火更胜,将保存多年的照片撕个粉粹,终于化作了含恨的飞灰,在垃圾桶里落地生根。
他不可告人的感qíng,终究是空白无一字的信纸。
而他眼下要做的,不过就是隐瞒自己的心意,极力忘却。他们的正途,就是那张可以被摆放出来照片,即鹿会和无伤在一起,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自己做下的罪孽,那些隐秘不可告人,从此,就如那些碎片一同埋葬进看不见的角落。
对谁,都好。
他和他们的路只有一条,殢无伤会是个好丈夫,他不该用即鹿的幸福来换取他自己的痛苦。
他会遵守诺言,把即鹿,他最亲爱的妹妹的手放进殢无伤的手中。
无衣师尹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在心底默念着,谁也看不见此刻他的眼里覆着一层清晰的水露,映出的qíng感是业火红莲,伤人伤己。
长久压抑后,他稳住心绪,慢条斯理地把垃圾分类打包,丢到了楼层厕所旁的大垃圾箱。
路上遇到几个同事,他居然还能笑得温文尔雅,不紧不慢地打招呼。
看,他就是虚伪的xing子,明明心里恨极了,面上还是装模作样。
或许他应该接受雅迪王,有份新的感qíng,哪怕只是纯粹的419也能短暂地温暖他冰冷的心。
毕竟,这样对谁都好。有人陪伴,即使不是心里的那人,多少总有些宽慰。何况雅迪王是否真心骗不了他。
无衣师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陌生的感觉让叹息声蓦然泻出。他撸起额前碎发,静默了片刻,转身出了厕所。
古镇的楼屋大多矮小,屋顶四角翘起,布着密密麻麻的黛瓦,整整齐齐的罗列着,配合灰白的墙,脱漆的朱红扶栏很有韵味,偶尔也能看到jīng细的雕花,贴着极薄的金箔,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也能瞧出早先富贵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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