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嘴唇抖了抖道:“说不得这事源头还在我。”
因他声音极低,冷子兴有些诧异道:“王爷说什么?”
水溶摆手道:“无事。等小花出来缓缓再送他家去,你别提此事,省得他再难受。”
冷子兴点头道:“我省得。”
过了半柱香,花自芳才穿了衣裳从里头出来,在一旁等着的郎中忙过来看了,只道:“身上的伤没甚大碍,歇几日就好了。”
水溶命人送了郎中出去,同冷子兴陪着花自芳坐下,两人俱是一脸小心翼翼。
花自芳半张脸上仍肿着,似是想笑,一动嘴角许是牵着了伤口,“嘶”了一声,方道:“大夫也说了,没甚大事,你们两个别哭丧着脸,我真是没事。”
冷子兴张了张嘴,也扯着脸笑了下道:“幸得你没事,方才唬的我们不轻。”
花自芳道:“怪只怪我倒霉,偏碰上这种恶人。”
他不晓得这其中利害关系。水溶却心中透亮,四皇子和冯唐近来颇为郁气,均为太子在朝堂上压制之故。冯紫英之所以对花自芳这般,怕是与自己当初对他说过花自芳和太子有旧的事有关,要不好好的他去招惹花自芳作甚。
水溶只这般自责,花自芳却也有些明白,今日冯紫英无故挟持自己带到那孙绍祖家中,话里话外都没离开自己和太子的旧事,他绝不会无端端的就来祸害自己这等无辜小民,这飞来横祸十之八九是因了自己曾是太子娈宠之故,只不知这冯紫英到底和太子有何嫌隙。方才被那孙绍祖轻薄侮rǔ,心中不但惊怕,并全是悲苦,自己从未做过一件害人之事,不过是遇上那储君,非但身心两失,如今已是离了他身边,却还要因他受这种罪。
在北静王府里歇了半晌,水溶便命人赶了车,同冷子兴两人一道送花自芳回了家。
花自芳只对赵氏说是遇到了qiáng人挨了些打,幸得冷子兴和北静王爷及时赶到,没出甚大事。饶是这样,赵氏仍念了好几天的佛,并给水冷二人也一同祝祷了几日。
水溶当晚便使人去应天府尹贾雨村府上送了信,叫他寻个由头治治那孙绍祖。不承想第二日那孙绍祖竟入了兵部,领衔六品从缺,贾雨村顿时无法下手,水溶也只得暗暗咽了这口气,只等来日必得报这仇。
他与水汭自年前做了疏离样子,直到现在也还不在公开地方说话,见了面只道声安就算了。此事他也不敢对水汭提起,生怕水汭听了震怒,在这节骨眼上再兴起什么大风làng来。
水汭自是不知花自芳受此大rǔ,从花母去世他去吊唁那日回来,直到现在他再没见过花自芳一面。每日里只忙的不可开jiāo,一面谨慎应对着家中琪官,一面在朝堂上与水漪针尖麦芒。几个月里倒已是颇有成效,有意露了好些假讯给琪官,他倒也不生疑,该送出去的照例送出去。水漪和江南甄家的信件也一直没断过,并着京中四大家族也常来往不断。水汭只看在眼里,却不露声色,只等着时机成熟再给予他致命一击。
自开chūn以来,圣体每况愈下,竟是现了老态,朝中各派势力人心浮动。
水溶只做着一派不问世事的样子,每日里该玩乐的一样不少,也常到集古轩中同冷子兴花自芳玩耍。
花自芳伤势过了半月才好清,他也不问水溶那事后来竟是如何,倒是冷子兴问了一次,水溶据实说了,冷子兴还暗恨了半日。
第43章 第四十三回 赴寿宴紫英陈前qíng 怒冲冠太子思报雠
这日水汭带了琪官去赴锦乡伯公子韩奇的生日宴席。因太子妃之父与锦乡伯乃是表兄弟,故而韩奇还算是太子的大舅子。
到了席面上,韩奇自然一番客气,水汭也送了寻常贺礼,见宾客众多,便道:“你做个生日来的客人倒是不少,你且忙去,咱们自己亲戚,不用客套了。”韩奇又恭维了两句方去招待其他宾客。
无巧不成书,这韩奇偏和冯紫英也算是半个知jiāo,冯紫英一进门便瞧见太子坐在上首正端着酒杯和身边站着的琪官说话,脸色变了变,韩奇已迎了上去,只得笑着进了门,送了贺礼恭祝寿辰。
琪官自也瞧见了他,面上不露的只陪着水汭说些俏皮话。过了半时才道:“太子,我去小解,你且先坐坐,我一时便回。”水汭点头,他便转身从旁边小门出去了。
在后院树下等了片刻,冯紫英出来,一见他便道:“你最近这段时日是怎么回事?叫你递个信儿出来恁地麻烦。”
琪官脸上一整,已是褪去了妩媚神色,道:“我只觉这太子似是对我不大信得过去。”
冯紫英道:“若是他信不过你,也不会把你养你在太子府里,还每日去哪里都恨不得带着你。”
琪官蹙了蹙眉道:“虽说的确如此,但我总有些忐忑。”
冯紫英摆手道:“如今且不要杞人忧天。我只问你,太子以前可有个叫花自芳的娈宠?”
琪官道:“有是有,”疑惑道:“你问这个gān什么?”
冯紫英忙问:“太子如今还宠着他吗?”
琪官笑道:“你不知道如今太子娈宠只我一人吗?”
冯紫英怪道:“那就奇了,前日里北静王爷紧张此人跟什么似的,我还当太子对这人还没丢开手。”
琪官忙问到底何事,冯紫英把那事细细的讲了,只略去了自己一时歪念挟了花自芳那段,只道是自己路遇花自芳便邀了他去孙府。琪官听完便有些不悦道:“这孙绍祖真是胆大包天,莫说太子许是真喜爱这花自芳,纵是太子如今真丢开手了,太子旧日的暖chuáng人也是他能动的?况北静王爷和花自芳本就很有jiāoqíng,他只挨那一脚真是便宜他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机密话,琪官方回了厅内,冯紫英等了片刻才回去。
琪官刚在水汭跟前站定,水汭便起身道:“我忽想起有些事qíng要办,不能在这里了。”
旁边下人忙叫了韩奇过来,韩奇擦着额上忙出的汗水告罪道:“我这里着实忙乱了些,是否因招待不周才着急走的?尚未开席连杯水酒都不吃就走,这要是传进我那表妹耳中,让他怪我这表哥竟是这般对表妹夫,我可开罪不起。”
水汭笑着携了他手道:“表哥客气了,我是忽的想起白日里父皇jiāo代的一件事还未做,才想着此时赶回宫中,你这里既也忙乱,我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还添了几分,就此回去罢,还望表哥不要责怪我才是。”
韩奇一路把他送出了大门外,看着他上了马车才回去继续款待宾客。
把琪官送到太子府门前,道:“你先回去歇着罢,我到宫中去一趟。”琪官点头自己进去。
水汭没去宫中,却骑了马直奔东街。
方才锦乡伯府上,琪官从小门出去没多久,水汭眼角就瞄见冯紫英跟了出去,自己也起身悄声跟在后头。不意却听见一段花自芳被rǔ之事,当下目眦yù裂。回到席上一时也等不得,直恨不得cha上翅膀立时飞到东街花家去。
赵氏抱着小安早早的睡了,花自芳收拾妥当也准备睡时,却听得外面木门被敲得咚咚作响。赵氏侧身问道:“这是怎么了?”
花自芳忙道:“你先睡着罢,是不是倪二哥来了,我去看看。”
倪二每次来都是晚些时候,赵氏也只当是他,便道:“你披着件褂子,仔细凉着。”
花自芳走到院内,那敲门之人仍敲个不停,只得口中喊道:“等等,就来了。”
开门一看却是一愣,门外之人黑衣黑氅,剑眉星目,冷峻面庞,正是许久不见的太子水汭。
花自芳有些不敢置信,嘴唇抖了抖,正要说话:“太子…”水汭已一把抱住他,用力之大直似要将他揉进怀里。
花自芳被他抱着,胸膛起伏了几下,只觉眼中有了热意。不见他时尚不知自己思念,如今一见,竟是欢喜的要哭出来。
水汭比他高些,微低着头在他耳边道:“我竟不知…让你受了那般委屈…”
此话一出,花自芳眼泪就真掉了下来,带了些怨意道:“还说,这些事都怪你。”
水汭也不知他说什么事,此时只顺着他道:“是,都怪我。”
两人抱了一会,花自芳才忽明白过来,挣开道:“既已分开了,你怎么还来?”
水汭脸上满是痛惜,低声道:“我今日才得知你被欺负了,立时便后悔当时同意放了你,若是你还和我在一处,凭谁敢那样对你,我也不用心疼至此。”忽想起道:“水溶这小子到底是gān什么吃的,怎么就能让你受这种事!”
花自芳道:“这与王爷有何gān系,是我自己倒霉罢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徐徐图之 hp同人 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