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声响起,大号铜锣的声音。声音刺耳,且传得很远。万俟珏顺着铜锣声传来的方向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搭着一个台子,约有半人高,台子上架着一个铜锣,一个壮汉正抡起锣锤狂敲。
万俟珏偏头一想,觉得有点费解,这卖什么东西得敲这么大的锣预告!卖锣的?卖锣的搭这么高的台子做什么?显然不可能。官府喊话,官府有什么要召布,直接发布告再让差役边走边喊,也不会搭台子的。比武招亲?一看那即没挂红绸又没点装饰的台子就不像。
她突然想起以前听人说逍遥城特色和各国风qíng时说到的人奴买卖,顿时激动地往前钻去,借着自身功夫,这人墙也能让她挤条fèng钻过去。万俟珏站在台子下往上一望,只见台子两旁站着两排腰圆膀粗的大汉,一看就是打手护卫。中间一个壮汉连敲几下锣,然后开始喊话。
万俟珏一听那敲锣大汉的喊话,暗道声:“还真是人奴买卖。”人奴,就是奴隶。这在幽岚城的法典上是名令禁制的。万俟珏向来对于这一条都是耸肩,她家就是最大的奴隶头子。幽岚城里的内卫和凤轩门里的人,绝大部分从一出生就属于她家的私产,身家xing命全是她家的。生死荣rǔ,全凭当主人的一句话。她和她小姨在这一条律上是一致的态度,瞎扯蛋嘛。但她俩谁都不敢吱声,对外也也是宣称不准买卖奴隶,逮到谁,谁倒霉。因为这一条律是她娘亲华君亲自颁布的,所以即使达官显贵要买卖奴隶也得兜几个圈子换个名头。但在逍遥城,这条法律可以例外,不是因为这是“经济特区”,而是因为这里属三国jiāo界的贸易中心,得照顾到周边几国的国qíng。例如在北魏,你敢说养奴隶犯法,从皇帝到大臣都得掀桌子骂你娘。例如在南边齐国,豪门富户家谁没几个家奴?幽岚城这边也有,只不过换了种委婉点的法子,签雇佣契约,不准在身上烙奴隶标志,不准任意凌nüè玩杀。谁敢把人当畜生一样对待,传到她娘亲耳里,她娘亲保证让你后悔到下辈子。
这么明目张胆地贴上奴隶标签来买卖的,万俟珏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奴隶和家丁仆人是不一样的,家丁仆人替你劳作你得照顾他的衣食不可以随意杀害。但奴隶,它们的价值、待遇和家里的牲畜没两样。
万俟家养的奴和寻常的奴又不一样,全是jīng心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细作或者是侍奉人的侍婢,他们在婴幼儿时期就被抱来,从小受到的训练和灌输的思想就是为万俟家尽忠。他们没有自我,只有主人,主人要他们生他们就他,要他们死他们就死,要他们当牛作马他们就只能当牛作马。身体、生命乃至思想都是主人的。万俟珏也曾同qíng过这些人,但她更明白,万俟家需要这样的人。他们是被万俟家一手养大培养出来的,他们的能力也远不是常人所能及的。他们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主人,他们的一切也都来自于主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万俟家主人的意愿就是他们的使命。眼前这些被买卖的奴隶却不一样,这种搁在市面上买卖的奴隶大多都是被掳获来的,也许哪天倒霉,走在大街上被人一棍子敲晕,拖到这里来一卖,就成了奴。想到这里,万俟珏的欣奇和激动一扫而光。她来看人买卖奴隶,看的不过是一些人的悲剧罢了。也难怪她娘亲要禁止奴隶买卖,不无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咳,下一章入V。捂脸,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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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七八十个奴隶被拖上台转了圈就被赶到台下的栅栏里像卖牺口一样任人拣捡买卖。这些人大多以青壮年为主,只有少数老弱,身体qiáng健的很快就被买走。万俟珏这些奴隶没兴趣,转身yù走,突然听到一声野shòu般的怒吼,奴隶堆里瞬间炸开锅。她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壮得像座山似的大块头突然冲了出来,他的胳膊套进面前一个打手的脖子里,胳膊一使劲,万俟珏听到“咔嚓”一声骨头断开的声响,那打手的脖子便被扭开到一边。他的脚上系着脚镣,却是双腿一跃,翻过那齐腰高的栅栏跃了出来。那落地及起身的姿势,宛如一头野shòu。
旁边的打手迅速反应过来,冲上来,被这大块手抬起胳膊用缚在一起的拳头一拳抡开。七八个打手,竟然一个也近身不得。有奴隶见到有人冲出去也想跟着跑,但马上又赶来二十多个打反迅速稳住场面。
一人拿了套绳套在那人的脖子上,用力一勒一拖,没拖动。那人反手拽住绳子用力一拉,反倒把人拽了过来。
“啪”一鞭子甩在那人脸上,跟着又有几个打手扑上去,一把拽住绳子的另一端,拉住他。
又一条绳子套过来,跟着便听到“咴”地一声马叫,有人骑在马上,勒住他的脖子拖着他开始跑。
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勒断颈骨也会被勒得窒息而亡。
万俟珏一个翻身跃过去,一脚踩在那绳子上,便听“咴”地一声马嘶长鸣,那马扬起前蹄,又往前奔了两下,走不了,停了下来。
坐在马背上的人一回头,见到万俟珏,手里的马鞭指着万俟珏,怒斥道:“小子,你想做什么?”
“买他!”万俟珏答道。
“好说,二十两!”
万俟珏拉开钱袋的口子翻过来,“哗哗”一倒,白花花的银子倒在地上堆成个小堆,惊得人群一片哗然。
那人躺在地上,被勒得满脸胀红,脖子和脸上的筋都鼓了起来。他刚套开绳子翻身爬起来,就听到万俟珏说:“要命的拣二十两银子给他,随我走!”
那人用嘴咬开绳子,突然跃起来扑到马背上把那人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抡起拳头就猛砸下去。一拳见血,三四拳下去,人已经不动了。
“快,快上!”那些打手见势不对,猛扑过去,这时已经抽刀朝那人身上砍去,“扑扑”几刀落下去,砍得那人背上皮开ròu翻鲜血直往外淌。
其中一名打手抡起刀就朝那被砍在地上的大块头脖子上砍去。
万俟珏知道如果她不出手,那大块头立即就会人头落地。对于这类分不清状况只知一昧瞎撞找死的人,万俟珏真想任他被人砍了。但是她银子都撒出去了,让人把那人砍了,她面子往哪搁?万俟珏当即脚下一滑,冲过去,几招扫开围在那大块头边上的人,她出手如电,伸出两根手夹在那刀刃上。刀刃这时已落在那人的咽喉上,想砍的那人使劲也没有砍下去。那大块头刚从打滚翻过身,便见刀架在脖子上。白晃晃的刀刃就在面前,一个少年人用手指夹住刀刃,另一个握住刀用力向下压,丝毫不能再往下分毫。万俟珏一字一句地说:“这人我买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虬髯汉子走过来,沉着脸说:“小伙子,这个奴隶不卖了,拣起你的银子走。”
万俟珏的头一扭,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睨着他,手上使用内力一震,便听到“嗡”地一声,握刀的那人“啊”地一声痛呼,撒手,捂住发麻的虎口,怒视万俟珏,吼道:“你——”话没说完,便见万俟珏扬起手里地刀,就那么一抖,便听到刀刃发出声颤响,跟着化成碎片掉落在地上。
在场的人也都变了脸色。
那虬髯汉说道:“看不出小兄弟还是个练家子!”
万俟珏扬起头,说:“银子归你了,人,我要带走!”
“大当头!”旁边有人不服,挤了过去。
万俟珏冷冷地扫那人一眼,冷厉的眸子让人心底直发毛。但这时,她已被十几个打手围住。
一人说道:“我们大当头说了不卖就是不卖。这奴子敢胆反抗杀人,绝容不得他活命。小子,你别坏了行规。”
万俟珏说:“我亮了银子,他的命已经归我。”
另一个面露狰狞地问道:“你是想qiáng出头吗?”
万俟珏说:“不敢。我既然说了要买他,他的命就该由我作主,作为主人,当为自己的奴子负责。”她望向那虬髯汉,说:“大当头,跑江湖做买卖都是为钱,买卖人,求财不求气,你说对吗?”
“几十两银子就想买我兄弟的命,小兄弟,这怕是不妥吧!”
万俟珏说:“我以纹银千两作赔,如何?”
她这话一出,众打手都变了脸色。千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一个好的奴隶才卖十几两。一千两银子够买一百个奴隶了。
众人都没话说了,一人小小声地喊了句:“大当家,一千两……”不是个小数啊。明显动心了。
那大当家不动声色地盯着万俟珏。
万俟珏盯着那大当家说:“我把这个奴子放在你这里,一个时辰后拿钱来取。他若死了,你当如何?”
那大当头喊了声:“刀头!”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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