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烛吐了吐舌头,重新低下头。
“今天不走吧。”
“嗯。”
“放心,会见面的,”宋屿寒笑着拍拍他的头,“九黎既是王城,身为八大门派掌门,去的机会不少的。”
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况烛点点头,重新靠进对方怀里。
温暖的拥抱很喜欢,趁着还有时间,再抱一会儿。
也好记得记得久一点。
——两地相思,望君珍重。
****
九黎的天,永远都是晴的。
没有中原毒辣的烈日,更不会像江南那般薄雾迷蒙,王城里一直都是和风煦日的。
手中的笔“啪嗒”一声磕在桌上,况烛猛然一醒,跟着皱起眉头:
“这样的天气……不睡午觉真是可惜了。”
忍不住感叹。
“——师兄?师兄你在吗?”话音刚落有人敲门,听声音,应该是同在九黎驻地的一个小师妹。
“在,有事么?”
“有,有,”女孩推门进来,笑呵呵道,“又有弟子登门啦,说要见师兄,跟师兄问好。”
况烛道:“冰心弟子?”
“不是啊。”
“哦,那就是太虚弟子了,”况烛倒是见怪不怪,眯起眼睛,认真道,“打发走吧!”
“可是他要见师兄啊。”
“我知道,跟他说,代我向他们掌门问好,行了吧!”
来这里两个多月,况烛要疯了,因为两件事。
第一件是忙得要死——自盐泉村一别以后,况烛到达九黎王城,才知道这个差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每天登门的人竟是不少,全是天虞岛初出茅庐的新人弟子,忙了很长一阵,最近可算是有空忙里偷闲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偏偏还是有人给他添麻烦:
冰心弟子登门,自然是无可厚非,但是太虚观的新弟子却也来拜访……算是怎么回事!?
年轻弟子不明所以,只道掌门说过:“到了九黎,如果有时间,不妨去向冰心堂驻地的况烛问声好。”
于是,拜访完隔壁太虚观土乾子的太虚弟子们,一看到隔壁冰心堂的匾额,总是会抱着“反正有空不如一去”的想法到况烛这边来“问好”。
一开始还觉得没有什么,但是时间长了,况烛发现,自己每天的工作永远是其他七个门派驻使的两倍。
“……他们一个个倒是都有空!”
况烛心想,你们有空我没有!
太虚观有这么一群听话的新弟子,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至于第二件事,之前说“掌门去九黎王城的机会不会少”的宋屿寒,至今只来过一次,在两天前,原因是太虚观新任掌门jiāo接。
但这次见面之后,况烛心里却缠起了一个疙瘩,过了两天都没有解开。
宋屿寒没变,一点没变,态度与过去完全一样,那种表现,就像早上出门傍晚回来一样。
就好像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分开过一样。
但是,放在这么久都没有见面的qíng境下,对方却还保持平常着淡然与温和,让况烛觉得很是失落。
——好不容易才见到,甚至还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会来,如果按照常理,态度……应该再热qíng才对吧!
亏自己还一直那么期待。
“师兄?”女孩的声音把况烛从不满的回想中叫醒,“你不见?”
“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不见。”
女孩突然笑起来:“真的不见?”
况烛被她这一笑弄得毛骨悚然:“怎么?”
女孩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来的是宋掌门本人。”
况烛一愣,笑道:“骗术不够高明嘛,宋屿寒他们前天刚走,怎么可能现在折回来?”
女孩忙摆手道:“这次不是皇族召见,来的只有宋掌门一个……”
“那就更不可能了。”
女孩皱起眉:“说到底你还是不信?”
看到女孩这么正经,况烛不禁有些动摇,但还是道:“当然不信。”
“哼,师兄你……”
况烛重又低头执笔,女孩见状,正要发火,突然有个人道:“不信就算了,我来说。”
……咦?!
况烛猛地抬头:幻听了?
“呀,宋掌门你怎么进来了?师兄既不信,你就不要理他啦!”
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都齐齐地把目光锁在自己身上,看到这么颠覆认知的qíng况,况烛的脑子有些混乱。
不应该啊,按照常理来说,自己的推断绝对没有错误……“你看,他信了。”宋屿寒朝女孩一笑。
女孩撇撇嘴,朝况烛做个颇为嘲讽的鬼脸,转身出了门。
况烛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宋屿寒已经走到桌前了,况烛还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直到宋屿寒把食指和拇指扣比成圈,要往对方的额头上凑,况烛终于条件反she地跳了起来:
“你怎么会来?!”
宋屿寒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前天不是刚走吗?难道……你又逃了?”
“怎么可能……”宋屿寒绕过书桌,“你肯定好久都没出门。”
“我,我忙死了,哪有时间出门!对,对了,太虚的弟子,那些人,”况烛突然有了很多话想说,说出来却有些语无伦次,“别让他们来了,忙死了!”
“不会了,”宋屿寒轻笑,“我现在能亲自过来了,就没必要让他们再来了。”
况烛一愣,瞪大眼睛:“你亲自来?”
“每天都来,你不愿意?”
“开什么玩笑?怎么每天都来?怎么能来得及……”
“所以说你没出过门啊,”宋屿寒忍不住笑,凑过去偷去一吻,“……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爆了?”
况烛脸上一红,停下话头:
“……没有。”
好了,恢复正常了。
宋屿寒笑着呼了口气,绕到况烛身后,放心地把人搂进怀里:
“你要是一直吵,我都不敢碰了。”
况烛一时无语,垂头嗫嚅道:“……碰就是了,又不会打你的。”
“那就好。”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
“最近大荒多了很多人,你发现了么?”
“……这个发现了,新弟子也变得好多。”况烛表示同意。
“还有个奇怪的变化,”宋屿寒顿了顿,道,“各地还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看起来是一块绿色的石碑。”
“哈?”况烛眨眨眼,“这和你每天都能来有什么关系……”
“总之……有关系就是了,”宋屿寒突然懒得解释,下巴抵在况烛的肩头,轻声道,“白天要忙观中的事qíng,傍晚一般就没事了,我会回来,和以前一样。”
“……早上出门,下午到这里来……是么?”
“嗯。”
况烛突然觉得,周围的东西美好了不知多少倍。
“每天都回来?和以前一样?”
“对。”
“真的?”
“真的。”
“每——”
“你再问我就敲你头。”
况烛连忙住口,停了一会儿,有些腼腆地侧过头,在对方的嘴唇上轻轻一碰。
“……阿烛?”
宋屿寒有些惊讶,但也颇为开心,况烛却立刻目光游移到别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道:“既如此,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么?”
“当然好,”宋屿寒笑道,“什么地方?”
况烛抿住唇,低声道:“紫薇阁,天虞岛。”
宋屿寒想了想,道:“弈剑门派新址?”
“是,”况烛点点头,迟疑道:“我一个人……不敢去。”
每次想到战胜支离的那晚,想到自己对陆南亭显露出的态度,总是后悔,挥之不去。
很想去看看他。
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了,一定很孤独吧。
“好,现在去都可以。”
“现在不用。”况烛笑了笑,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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