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何等聪明,应允后几下探索,已然寻到莫大掌门,再探探鼻息,欣喜叫道,“盈盈。”任盈盈走至qíng郎身边,二人再次行礼,令狐冲背起莫大先生,任盈盈则跟在qíng郎身后步入暗道。
小玉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多嘴提醒:岳不群在密道之外设下机关预备大网捞鱼。
大约令狐冲此刻对“恩师”之事还未完全死心,此时点破,没准还会被认作有心挑拨他们师徒关系。
小败败拉着小玉在一块突出的山石后面的角落处坐下,“时候差不多了。”二人闲谈间,爆炸产生的白光刺了双眼,还来不及反应,qiáng烈冲击波扑面汹涌奔来,等她再次恢复神智,惊觉倒在自己身上的丈夫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小玉脑子里轰隆一声,她控制自己颤抖的双手按住他胸膛:心跳有——不是幻觉,再试一次;心跳确实有,但没鼻息。她使出内力震开周围沙石,将丈夫平放在地上,开始人工呼吸。
只是她刚刚用力挤压胸膛,身下之人便挤出一个字来,“疼。”
此时“教主、夫人”之声此起彼伏、震耳yù聋。
小玉大吼一声“没死”,周围迅速恢复寂静。片刻之后,便只剩教主随身兄弟清理dòng口碎石的卡啦之声。
小败败大手拍在小玉额头,“看把你吓的。”
“都快魂魄出窍了。”小玉抬起颤动不止的双手给他看,“现在还哆嗦着。”
“哎呦,我可舍不得让你守寡。”他□一声,“我刚刚好像看见我娘来接我了。”
小玉单手撑住他后背,仔细查看个好几回,总觉得他除了极少的皮外伤和轻微脑震dàng之外似乎无甚大碍。
像是在印证小玉的判断,他从地上坐起来,皱了眉头,“还说将当年长老们遗骨带回黑木崖隆重安葬,这一乱炸再难分清。”外面奋力挖土的教众没人敢吭声,“我早说了行事须得谨慎,你们究竟是想炸平华山还是想活埋本座?”
此时破开的dòng口还不足以通行,只见小败败几个亲信在外无一不脸色苍白,却手下不停全力挖开碍事碎石。
小玉放下心来,全身一软,就势躺倒在地,身周满是碎石碎骨碎尸也全不在意。
小败败却忽然认真道:“你给别人渡气也是像刚才那般嘴对嘴么?”
小玉伸手抓起不知是谁的胳膊,想向小败败扔去,不过这一拉扯,却扯出一声细微的“唔”,她很是好奇,刨去些浮土,显入眼帘的清秀面孔令她好生概叹了一番:人要灭你,却架不住老天相护。
半个时辰之后再次完整的沐浴在阳光下,小玉望见远处面色仓惶的嵩山弟子,低头柔声劝向已不大能动弹的左老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您也不在,几年之后恐怕再无五岳剑派。说起私心,您定能节制手下弟子,不生事端的话大家都能过上几十年的安生日子。顺便告诉您个秘密。”小玉刻意压低声音,“我们神教教友本来面目并不是那么好认,若是您发觉对方不是傻子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人是个疯子。”
小败败拎起左老师,瞄准嵩山派弟子的方向,没费什么力气,便让左老师体会了下经典物理学中的平抛运动。
送走“贵客”,小玉瞄了眼石dòng:塌了半边,万幸他们两个正好躲在爆破点的对角之处,这才得以保全xing命。
小败败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责罚部下的毛病,因此只吩咐众人仔细收拾了,便带上亲信又拉了妻子回返。本来小玉还想旁观下令狐小哥与岳老师师徒恩断义绝的一场好戏,但意料之外的这场冲击使她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心思去看别家笑话。
二人一身灰尘,迎出门来的兄弟们大为惊讶,倒是小败败摆摆手丢出一句“无甚要事”,之后与妻子孩子一同回了内院卧房。夫妻俩灰头土脸,小玉话也不说,直接往榻上一倒,时空立即凑上前去揉捏母亲双肩,一张嘴缺失的两颗门牙分外显眼,“娘怎么啦?”明珠则端着爹爹脸庞,“瞧着娘并没受什么皮ròu之伤,倒是爹爹,”她抬手看过父亲额头浅浅伤口——只是为溅起的小石子划破表皮,渗了点血丝的程度,“爹娘身上怎么带着沙石腥气,难道华山山路险峻爹爹不小心摔了一跤的缘故?”
小玉伸了手出来,“明珠来看看,娘的手还哆嗦么?”
明珠赶紧跑过来仔细瞧过,惊道:“娘这是怎么了?”
小玉抿抿嘴,“今天娘少说也是折了十年寿命。”说了,深吸一口气,才将今日之事简单说与女儿,之后又贴在明珠耳边轻声问道,“你可知道你爹为何这般不自在?”
明珠脸色发白——毕竟刚刚听说父母死里逃生心qíng不可能无甚变化,却抬头看向父亲,认真说道:“爹爹,我猜几位叔叔未必存有二心。”眼见亲爹的目光扫到自己脸上,继续道来,“若是有心算计爹爹,为何还守在那里等着爹爹责罚?爹爹御下颇严,赏罚分明,教里哪个不是对爹爹又敬又怕?我还记得这几位叔叔是跟着爹爹之后才屡受提拔,何苦冒着十几年攒下的这份身家做那不韪之事?”
明珠以前在爹爹的教务人事上并不开口,这回让小败败颇感意外,他轻轻捏了女儿脸蛋,脸上满是骄傲,“记xing倒是不错。”
明珠见爹爹脸色稍霁,又道:“罚自然是要罚的,只是也不好罚得太重弄得人人自危。若是我没看错,爹爹绝对是动过杀心的。”
小败败听说,“爹瞒不过你娘倒也罢了,如今怎么也瞒不过你这小丫头了?”说着,一把将女儿揽在怀里,虽然也算不得转怒为喜,但瞧向妻子的目光却卷着温柔和褒奖,小玉自然心领神会:真是给我生了个好姑娘。
夫妻两个泡完鸳鸯浴回来,明珠已经张罗好晚饭,坐在边上等着开饭的小白忽然问道:“姐夫没办什么庆功宴?”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估计立时变成筛子,但面对小舅子,小败败也只是轻叹一声,“若没炸山失手一出,我倒是想着让兄弟们发笔小财。”
饭桌上姐姐姐夫脸色不同以往,小白便开□跃起气氛,“我瞧着明珠、时空实在招人喜欢,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瞧着我家里哪个顺眼,但说无妨。时空倒先抬起头问我,‘我去搅基呀?’”小白家里只有男孩两个。
时空此时偷瞄爹娘脸色,之后小声嘟囔,“舅舅也告状。”发觉双亲只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些什么,便也安心低头吃饭。
饭后,亲信送来消息:岳不群网住令狐冲与任盈盈,正待动手时宁中则现身,夫妻争执之时仪琳与几位担心掌门安危的女尼寻来,岳不群担心自己自宫练剑一事败露便大开杀戒,混战之中宁中则刺伤丈夫,岳不群惊愕之即便被数剑一起击中后心,挣扎几下之后终于力竭而亡。宁中则向爱徒托付自己女儿女婿之后便也自尽,追随丈夫而去。
令狐冲亲见此幕受到极大打击,心中为愧疚哀伤冲昏了头脑,便带着任大小姐与几位恒山派弟子一同向前往小师妹住处:说明其一,请罪其二。
当然听说此事的岳灵珊立即昏厥过去,却是结结实实的倒在了林平之怀中。于是令狐冲因此又受了回打击,其后林平之安顿下妻子,将昔日大师兄送出门外时还带了几分悲qíng:烦请大师兄收殓师父师娘,而自己双眼已盲乃是废人一个,须得安慰内人并且爱妻不日临盆实在无法离家。一个“内人”一个“爱妻”,对令狐小哥自是霹雳般刺耳,总之他沮丧着离去,至于任大小姐的反应却是彻底欠奉——由于目前负责探听消息的兄弟乃是教主坐稳位子之后才召进教里的jīng英,并几年内升至要职,因此心中只有教主一人,他忌惮令狐冲,怕他对本教不利,而任大小姐则完全不放在眼里。
随后便有兄弟请示小败败下一步行动计划以及办事不利的兄弟如何处置。眼见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小玉只觉面熟,却连人家名姓也想不起来。这是因为她多年来的刻意之举,保持距离不仅可以免却因为熟悉而产生的源源不断的求qíng和讨好,更为重要的则是有省了丈夫的疑心:毕竟很多男人都能容忍妻子gān政容忍妻子弄权敛财,却极少有人能接受妻子与自己的亲信太过熟悉甚至亲厚的。
小玉出门透气路过小凤房前,听见里面明珠滔滔不绝:“我自打记事就见着我爹挂彩三回。第一回吃的东西不对有些上火,然后痔疮了;再者非要帮我娘切ròu,结果切到指头了;最后便是这回,炸到了。”
之后小凤清亮嗓音响起,“前两回乃是因口腹之yù引起,总是人之常qíng,倒是这回,我听你说的那些,只觉得既然在教里安稳待了将近二十年,又何必这时弄险?”又顿了顿道,“黑木崖、武当与这里,虽都是石头,不同地方自然也有不同。若是这里石头更硬些密实些,他们为教主办事急于求成,拿不太准炸药数量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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