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之喜加上明珠的生日,东方葛格摆了几桌酒席,请了些教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丫头因为三娘带来的几只ròu团而分外jīng神,拉着姐姐哥哥直奔后院,还找出自己偷藏的糖块点心与小朋友一起分享。
虽然席间小败败和小玉依旧是默契恩爱夫妻典范模样,逢人敬酒笑谈,与往常并无二致。
三娘寻了小玉更衣的机会,一把扯住她,面色凝重,“杨莲亭他们几个说了你不少坏话,你们还是吵架了不是?”
小玉摇摇头,“没。”只是单方面的冷战而已。
“你们夫妻两个以前就算不黏在一块儿,互望的目光里哪回不像是掺了蜜汁,浓到化不开?可今天你两个连对望一下都没……妹妹,你是明白人,总忍让可不是法子。”
小玉拍拍三娘的手,“劳姐姐担心,这回连你都看不下去了,”又自嘲的笑了笑,“杨莲亭好似弄臣,狗仗人势,可他一辈子注定翻不出主子的手掌心。我又在乎他嘴里说些什么?”
“妹妹,你须知道众口铄金。”
小玉叹口气道,“喜欢听信谗言的人是他,除掉一个杨莲亭总还有千千万万个杨莲亭再站起来。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根源全不在这几个小人身上。何况,杨莲亭此人贪财好色又胆小愚蠢,弱点极多,他的过失信手拈来,要他小命轻而易举,我又怎么将他放在眼里?”
三娘轻叹,“你果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姐姐,你听我一句,你和姐夫都是功臣,他定不会拿你们怎样——他再糊涂还不至于失了分寸。如今教里还有早先几个名门正派埋下的眼线,以及对他不满,却阳奉yīn违、蠢蠢yù动的堂主香主们……根基不稳才是心腹大患。”她正色,一字一顿,“他会来场大清洗。”
散席时,文长老一家最后告辞,三娘心事重重,也不忘拉紧小玉的手,半天都没放开。
回了房,东方葛格刚好灌下一杯茶水,脱了衣裳只剩中衣,忽然闪至她身前,揽住她纤腰,酒气拂到小玉脸上,盯了她半晌,才道,“你生得这么美,他们却这么恨你。”
提问,小人如何讨好上司?
三个方法:其一,送金银——小败败不大爱财;其二,除掉上司的敌人——杨莲亭他们几个还没有替小败败分忧的本事;其三,送美女男宠——小玉不准小败败纳妾。
唯一的出路被教主夫人堵死,小人本xing,不说些坏话到底意难平。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我偶尔说起你希望我能以李世民为榜样,他们便说你颇有武后再世的意思。”
她撩开他的手臂,“那我姑且当赞美收下了。”
连二人独处时的私话撒娇都已经拎出来被当做罪名,她心凉得一如窗外倒挂的冰棱。
chūn节期间,便是饭局应酬集中之时。他每每回家,满嘴酒气。
小玉则越发沉默,表面上却百依百顺,只为避免直接冲突。
正月十五上元节,本该是一家出门赏灯的好日子,偏偏他又大醉而归。
明珠因为爹爹失约略有失望,见他回家,走上前去扯住他下摆,问了一句,“为什么?”
太多年轻美貌女子被他冷冷拒绝,第一句往往也是“为什么”。
他酒意入脑,一时不查,拎了衣裳猛地一撤,怒道,“没有为什么。”
明珠不防,一下子被甩在一边。从没被爹爹这么粗bào对待的小姑娘委屈的哭了。
小玉听见声响,赶忙冲出来,从地上抱起女儿,孩子的抽噎一时令她火冒三丈。
面对丈夫得意时的冷落,无论是做圣母还是包子,她都会为了家庭的和睦与完整而甘愿忍气吞声。
但孩子绝对是她的底线。不容讨价还价的底线。
“既然你容不下我们娘俩,我们走。”
教主大人却似乎充耳未闻,甩下一句“随你”,径直回了卧房。
当夜,小玉带着明珠回了师父的院子。
扒开女儿的衣服,见膝盖处一片淤青,她心头一紧。
第二天清早,东方葛格酒醒,妻子孩子全都消失不见,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ing。管家下人一五一十禀报昨夜夫妻二人争执,他听完心中有愧,但一时又抹不开面子像之前一样跑到小玉跟前边撒娇边讨饶。
上午教里议事,他脑子中还一直在纠结究竟是去道歉还是等老婆自己气消回来。
恰巧文长老递上单子,正是这半年来各处走访查实的嵩山派眼线名录。
他眼前一亮,喜出望外,立时召集教里兄弟们一起商量对策,好尽早清除这块毒瘤。
三天,没等来丈夫。
小玉心灰意冷,便派了桃子回家收拾些细软行礼。
妖娆青年回来第一件事便急着替姑爷解释:“教主大人出门‘剿匪’去了。”
小玉又给了他机会,但直到半月后仍没任何音讯,倒是三娘拉着蓝凤凰、小白悄然上门拜访。
“教主旗开得胜,正在大摆筵宴,论功行赏,好不热闹。姐姐莫急,再过几日姐夫得了闲,定会亲自接姐姐回去。”蓝凤凰嗓音自是婉转动听,连安慰起人来都颇有效果。
小玉笑笑,“凤凰,师弟,尽早寻了借口离开黑木崖为妙。”
“诶?”二人不解。
倒是三娘接话劝道,“妹妹说得不错,你们两个趁早远遁避祸。”
“姐姐你……”
“古人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卷书我是读了,但自打生下来眼中就只是这一片天,我该出去走走看看,解解闷也好。”
三娘对小白和凤凰道,“这几天任大小姐应该要搬往洛阳,你们两个不如上书教主领了这份差事去。”又转过头,拉着小玉的手,“我拦不住你。”
三人留下吃了便饭。
小玉细细问清蓝凤凰早已用苗疆特产制出yīnxing蛊虫,完全可以抑制小白练功时的走火入魔,才彻底放了心。
小qíng侣吃过了茶,告辞。
剩下个闺蜜三娘,望向天边明月良久,终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直视小玉问道,“妹妹有事要jiāo代?”
她点头,“不错。”
“早就劝你除了杨莲亭。”
“我和他之间剩下的那点子信任和念想,因为杨莲亭这么个小人而磨光,不值。”小玉从袖中摸出一盒胭脂,郑重放在三娘掌心,“我走后他若是为巩固地位而……这个便是解药,姐姐女中豪杰,拿着它便足以号令教中兄弟,分庭而治甚至将他丢下黑木崖,都并非不可能。”
三娘不语,将小盒子直往小玉手中塞。
“咱们姐妹一场,是我一份心意。你好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他……武功不济,心急之下,必出下策。”
“东方兄弟不是早已练成神功?听我相公说他只是一掌便击退任我行。”
小玉苦笑下,心说他只是取巧,“人海战术之下,神功在身又能如何。”将胭脂推回三娘手中后,叹道,“曾经他口口声声‘幸亏有你’,如今一样的我,却是‘碍手碍脚’。我何必自讨没趣?天地之大,又怎是没我和明珠的容身之处?”
小玉qiáng颜欢笑,惹得三娘一阵心疼,伸过胳膊,将好姐妹搂在怀中,柔声道,“我舍不得你,可又能如何?”
送走三娘,桃子抱着明珠迎上前来,总是挂着微笑的脸上罕有的染上几许担忧,“小姐,您在赌气。”
小玉不曾回头,“谁说的,我明明是在伤心。”
马车中颇为舒适,明珠没多久便安然睡熟。
桃子挑起帘子,笑问,“小姐,咱们去哪儿?”
“当得起正人君子的,纵观整个武林也恐怕只有少林方正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他们的地盘民风纯朴,惹事闹事的都少。不过男人还是有点头发比较好看。武当吧。”
桃子笑笑,挥鞭出去,“驾”。
小莲子则一脸期待,“好。”
与此同时,在人去楼空的小院门口,却站着一个男人,chūn雨淅淅沥沥落下,打在他肩上,直至染湿他的衣裳,他却仿佛不曾察觉,只定定的盯着紧闭的大门和扣紧铜锁发愣。
男子最终长叹一声,使出上乘轻功倏尔消失。
而他落魄而失意的样子,令旁边邻居一时没能想起自己还曾吃过他家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nüè完了。但是nüè的效果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这故事主要说的就是爱qíng,但是江湖恩怨啦,勾心斗角啦,也还是有一点的。又有哪个男人不对争夺领地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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