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这么点子qíng分延续富贵,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忠顺王府因为连着两位中平之主,虽然爵位平平安安地传到了现任王爷身上,但实权就没剩下多少了,而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正应了这个词“不进则退”。
若再不拼上一回,忠顺王府也会像那些没落地世家一样,就此消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随着这些年太子行事越发偏颇起来,忠顺王年纪跟贾政差不多,人不老但已经成了jīng,他不看好太子,寻思一番便暗暗往大皇子身上投注,当然太子那边他也不可能站出来对着gān。
比起荣国府贾政只能上赶着表忠心,忠顺王才称得起“投资”二字,因为他家还有些真本钱。
忠顺王的心思别说一向敏锐的七皇子,就连这些日子让人奉承得有些飘飘然的大皇子都看得十分明白:别看大皇子与七皇子好像不怎么亲厚,但这两人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大皇子身上下了注,其实就是连七皇子这儿也捎带着讨好了一下。
这样琢磨“一本万利的大好事”的忠顺王,大皇子和七皇子要是还看不透,也太对不起“皇子”二字。而两个皇子都瞒不过,就更别提龙椅上安坐的那一位了。
随便一个见风使舵的人过来示好,都要接纳都要善待,在圣上看来,未免也太不深沉了。
赵之桢听见刘娡为忠顺王说好话,心里当然挺不舒坦:无论是因为忠顺王手太长,还是源于刘娡耳根子太软。只是他是贵妃亲自教导长大,甭管多厌恶,也不会对人恶语相向。
不过他的不耐烦,只要稍微留下心,总看得出来。刘娡又不瞎,可依她的xing子,要是看见张冷脸,就委屈自己顺着丈夫说话,那也不是她了。
话说回来,刘娡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她有两条挺值得称道:一是孝顺父母,二是不重钱财。
刘娡这次肯为忠顺王说好话,也是因为她母亲和xingqíng温柔的忠顺王妃相处甚欢——刘娡她亲娘也明白女儿仅在一众皇子妃之中,人缘不佳,便有心让女儿多和中顺王妃亲近。
母亲的安排刘娡满心喜欢,难得见到丈夫一回,尤其是对方还表示他无意再添什么姨娘,她心中欣喜却自顾自地夸起了忠顺王……又是一次jī同鸭讲,赵之桢略坐了坐,灌了一耳朵闲话,大多都是充耳不闻,算算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去了外书房。
虽然没留下来用饭,但也没去找小妖jīng啊……见刘娡脸色又冷了下来,身边的大丫头劝解道,“王妃还不知道王爷是什么脾气?王爷只把国事兵事放在心上,其他的都不怎么理会。”
比起唯独看不上自己,当然这种“他其实看不上所有女人”的说法,更容易让刘娡接受。这会儿刘娡暂且还顾不上收拾元chūn,说实在话,她的高傲足够让她连赵之桢都没真正看在眼里,更别提丈夫的敬爱了,她争取丈夫一图体面,二图子嗣……这次她母亲打发人给她递消息,除了让她和忠顺王妃多来往,还有自家女儿明年入宫待选一事:刘家是个大家族,单说嫡系之中为官五品以上就有十余人,有功名的族人更是为数不少。
刘家已经出了个皇子妃,虽是继室,但也是能来往宫中,更能在贵妃和淑妃说得上话,这次刘娡的母亲便请女儿为妹妹讨个好前程:倒是没指望再出个皇子正室,好歹能指个宗室,图的是一进门就有诰命。
刘娡的娘亲说得好:女人不能光指望丈夫,也得有自己的小圈子,省得男人把院门一关,你就成了瞎子聋子,外面什么动静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因为要替妹妹求个恩典,不能太拂贵妃的面子,于是刘娡想着暂且忍一忍,又寻思着进宫跟淑妃说一声:大约淑妃平素太像软柿子,刘娡她爹又有恩于淑妃亲弟,她觉着这事儿肯定不难。
但进宫之前,也得把妹妹叫来王府,提前嘱咐几句才好。
元chūn在自家的小院子里也在为传递消息的事儿,仔细嘱咐自家带来的人手。
元chūn作为皇子侧室出嫁,带了两个大丫头傲梅和抱琴,陪房则是李大一家,还有方大一家——这个方大,就是青竹的男人。
话说青竹比傲梅还大上两岁,因此元chūn便替她做主,把她嫁给了荣府方管事的长子,这夫妻俩婚后便让元chūn带到王府。但凡有点上进心的人家,都很乐意跟过来,就算不为自己,也能给孩子们铺路。
而元chūn怕的正是他们“不上进”!这院里的事qíng她可以自己做主——这是赵之桢亲口许诺过的,她只是担心家里人的信件会被王妃截住,因此让李大家的辛苦一些,出门打理她嫁妆之中的铺面和庄子时,抽空回荣府去看一看,顺便打听些消息。
李大领命,第二天出门一趟还正巧就带回了两封书信:分别来自哥哥贾珠以及扬州的姑妈。
哥哥的信内容就是家里都好,不用担心,之后便是关心妹妹的起居和喜怒哀乐——其实元chūn在七皇子面前得不得宠,家里人已经问过了李大,心中大定,只除了二老爷贾政又闹起了“别扭”。
而姑妈贾敏就是报喜来的:她生了个儿子,母子均安,之后……关键来了,姑父明年任满,许是要回京的。
贾敏特地提起,八成是作准的事儿。
元chūn忆起前世……姑父姑妈可都是在扬州没的!这忽然的变动……元chūn前世在宫中度过了大半辈子,对朝堂之事可不仅仅是“耳濡目染”,单论~政~治~嗅觉和比她爹还qiáng。
姑父林海可是帝王心腹,明年进京……怕是有紧要的差事jiāo给他。而元chūn思来想去,只记得这些年似乎会跟北狄人大战一场?!
她哪里知道她姑父要进京,正是拜她丈夫赵之桢所赐。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见着她得先过上一关:忠顺王妃来了。
趁着赵之桢不在府中,刘娡把元chūn叫到房里,特地给忠顺王妃瞧上一瞧。
☆、第十回
听到刘娡身边大丫头“亲自”到来“邀请”,元chūn多少有点意外:郡王的侧室可未必有资格拜见另一位郡王的正妃啊……这世上,能让一位郡王妃小心伺候讨好的侧室——也只能是圣上的女人。反正元chūn前世贵为贤德妃,有名无实,没受用到多少人发自内心的尊敬。
她有些无奈,就知道王妃不会太好心,这后招可不就来了?
只是忠顺王妃的确是来走一走“夫人门路”,但不代表她只会同仇敌忾,一味逢迎跟她自己地位相似的刘娡。忠顺王府的目标是赵之桢,又不是这个脾气不好的七皇子妃。
尤其七皇子夫妇感qíng十分一般,又不是什么秘密,而向来清冷的七皇子显然对新纳的侧室更感兴趣……忠顺王妃哪能随便就让刘娡利用了?当然,拿捏一下分量却在所难免。
于是元chūn来到王府正房待客的厅堂,规规矩矩地先后向两位王妃行礼,光彩照人的刘娡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声音平平道,“给贾姨娘设坐。”
忠顺王妃还对着元chūn笑了笑:不愧是国公府养出来的姑娘,这份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模样可比刘娡讨人喜欢。当然这话忠顺王妃也就在心里说一说。
刘娡道:“人也见着了,你觉得如何?”言毕粲然一笑,又和忠顺王妃聊起了闲话。
两位王妃说起话来,就把元chūn搁在一边。正好元chūn自己也有心事需要仔细理一理:姑父姑母一家回京,舅舅这会儿还在南边,甭管多不qíng不愿,荣府这边都得从姑父这儿得来要紧的消息。
大伯是闲职,爵位不低实权没有,而父亲这儿就跟甭提,反正他们都没上朝面君的资格,不指望姑父都不行。
估计到时候,她得好好花些心思平复母亲的不甘了。元chūn一直坚信:形势比人qiáng,母亲再和姑妈合不来,只是赌气任xing说酸话又有什么意思?
元chūn自己一点也不想入宫,更不想给人做小妾,就算是皇帝的小妾……那也是妾,可除了亲哥哥贾珠又有谁问过她乐不乐意?
元chūn脑子没闲着,忠顺王妃也在悄悄观察她:没有不耐烦,脸色始终挂着笑……再有刘娡做衬托,七皇子肯定更喜欢听这位如夫人的话。
能摸清七皇子这一妻一妾的“底细”,忠顺王妃自以为没有白来。
不过忠顺王妃和刘娡都是正室,观点也挺相似:忠顺王府里何尝不是小妾……和小厮们更受宠,枕头风更威猛?王妃占得最多的是体面,而非宠爱。
因此要是顺手顺嘴地打压几句,人家也未必会拒绝就是,反正都是刘娡起得头。
要说刘娡还真不是热爱“体罚”的那种女主人,托她骄傲xing子的福,她最爱说的话,是“赶出去”而非“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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