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chūn想了想,“那些商人,肯定有用。您且等等成吗?”
除了真正领命的那些密探,以及赵之桢那几个经手的心腹,也唯有元chūn猜着季先生那些属下南下不只要收集qíng报,建立新分部,更是……为了暗中清理些不听话又爱出头或是出主意的商人。
虽然这些人罕有无辜——自从大齐韩军式微,如今南方的海商大多都是靠~走~私和兼任海贼捞得惊人家产。
也正是这群人,早早发觉圣上对南方态度有变,便不安生起来,同时打算拉上温家以及造了反的平南王一起,让圣上长个教训。
不过人生在世,谁能没有瞧不顺眼之人?官做久了,自然少不了~政~敌,生意做大了,哪里又缺得了~仇~敌呢?
元chūn的意思明明白白:您先露点口风,以利诱之,让这些~政~敌~仇~敌们先打一场嘛。等他们打得动了真火,您好处收得差不多,再出面主持公道多好。要是还难解难分不听劝告,您再出手平乱多好啊。
毕竟南边暗流涌动,温家自然得不着好!
这回也是一样,元chūn的话赵之桢又听进去了。
隔天,元chūn跟以往一样,早早到慈宁宫拜见太后——比起诸位太妃,皇后和其他妃嫔,就属她的景仁宫离慈宁宫最近了。
趁着旁人还没到,太后冲她笑了笑,“我听说了,你做得好。刚柔并济才是正道。”
元chūn忙道:“太后过誉了。”
太后笑着摆了摆手,“我心里有数。”
贵妃在宫变那夜立下大功,保得王府安稳,事后也没为自己和娘家谋得什么好处,这么多年又对老七真心实意……罢了,你待我儿子好,我自然也该好生谢一谢你。
于是打算在明年大选时,往圣上身边塞些自家姑娘,给圣上chuī一chuī枕边风,为自家捞点好处,哪怕提前听到些风声的人家,全都在太后这儿碰了壁。
这当然是后话。
就在元chūn拉着赵之桢,请他暂且……再忍忍的时候,蓉哥儿的大舅哥使了出金蝉脱壳之计,带着一二心腹,和圣上派给他的保镖,瞧瞧跑到了金陵,与贾珠见了一面:兹事体大,他也是不得不来。
却说贾蓉这位大舅子人脉多在北方,但在南边也不是一个肯跟他说点实话的同行都没有:平南王和温家在几年前,可是真地经常“互通有无”!平南王的商队到了两广换身行头和招牌,就能在粤州港出海贩货。就看平南王坚守了这么多年,不见颓势,显然他的商队不仅能出海,更能平安归来。此事温家默许自不必说,若无南方的海军大都督相助……如何说得过去?!
贾珠眉头一跳,端着茶盏默默踌躇了半晌,才道,“这消息可靠得住?”
贾蓉的大舅哥轻声道:“八成。”
贾珠当即拍板,“你先回去等我几天。”若是南方~海~军大都督也倒向了温家,这新港哪里修得起来?!
☆、第96章
温家现在还不敢动朝廷命官,否则温家老大押在京中的家人都全成了可宰割的“ròu票”。
不过他贾珠的姻亲,蓉哥儿的大舅哥方愈可没有“朝廷命官”这道护身符。
思及此处,贾珠提醒道,“你多小心。筹备、修缮之事,我定当助你。”尤其是帮你及时向圣上告状诉苦,“这回真是可惜,不过来日方长。”
方愈身负重任,却也没有直接给圣上写密折的资格。
听得贾珠明确的回护之意,他心中满意:毕竟在生死一刻,只要贾珠肯费心费力周旋片刻,他便有很大机会逃得xing命——他即使来了南边,也不是毫无根基人脉可言。即使早早“投靠”了今上,他也惯于凡事儿都给自己留条后路。
而贾珠说起“可惜”,他也万分认同,“可惜大驸马不能来,最少要等到明年吧。”大公主有喜且是头胎,听说还有些不稳,大驸马当是万分小心,自然要陪伴左右。
其实,大驸马石江和他父亲手头的财富,也多是靠着海上贸易赚取而来。随着石家大姑娘晋位为妃,石家虽没能官运亨通,但族人也算“不无小补”,尤其石家的生意越发红火。此番大驸马若能成行,便多了个既懂行,又能给大家遮风挡雨的主心骨。
方愈极有自知之明:若是让他站在明处,掌管修缮港口事务,凭他的出身便实难服众。
不到不惑之年便成了东林举足轻重的大海商,他肯南下冒险搏上这么一回,无非是为了给儿女谋个好前程:纵然是皇商,也就称得上“富”,却跟“贵”一点都不沾边。紫薇舍人薛公的后人,家资百万,也依旧是皇商。女儿想经大选入宫,薛垣谋划了好久不也没能成功?
因此方愈有感而发,“我能耐有限,尽力而已。万一……只求大人看顾我那一双儿女。”
贾珠忙道:“何至于此?”不过姻亲这副慈父心肠,也让他微微动容。姑父姑妈对他们兄妹多番护佑,不也是为儿女结个善缘?
就连曾经一心“上进”的甄应嘉,在圣上登基这小一年里也没少“四处用心”,在碰了不少壁之后终于沉静下来,一门心思也为儿女谋划前程了。
自己仕途到头,转而悉心培养儿子,也是应有之义。
贾珠又跟方愈投缘,有感而发之下便主动说起甄应嘉的这番改变。
方愈也点头道:“甄大人倒是和气,这阵子没少相助。”甄应嘉尽心尽力得让他都有些惊讶,须知这位甄大人可是相当“清高”的。
自从甄应嘉在当年的大皇子与太子之间摇摆,贾珠直接偏向七皇子,甄府与贾府便不复昔日亲厚。
同样站队失利的王子腾与甄应嘉同是难兄难弟,两家没少往来,不过王子腾老实认错用心悔改大半年之后还是得了金陵的实职,虽然品级降了点儿。
甄应嘉却是纹丝没动,依旧是那个虚衔……他要是再猜不着圣上的心思,也白做这么多年的官了。反复思量之下,终于“回心转意”,定要好生再跟贾府亲近:面子可没里子紧要。
不过如今贾府是由贾珠和贾蓉叔侄俩做主,这二位可不那么好糊弄。贾蓉在禁军任职,已经不是谁都好随意接触的了;而贾珠就在金陵,他虽然不会把亲朋往外赶,却绝不会像他的长辈那般,听了点好话收了点好处,就会提醒帮衬甄家。
就在甄应嘉琢磨着从何处着手之际,王子腾在冬月悄然到任——说起来王子腾也是好运气。他的前任丁忧,原本他该一直“清闲”直到后年才能就任,结果生生提早到了现在。
而且王子腾带了妻子一同前来。当初,圣上轻描淡写的处置,不止吓着了王子腾之妻,还让她被她娘家哥嫂好生教训了一通。
王子腾知道此事,直接让儿媳妇取代妻子执掌起自家中馈,等他该启程赴任的时候更是毫不犹豫地把妻子一齐带走——省得她留在京城,再言语不妥惹着贵妃……就一定让妻子静修去!
王子腾在自家金陵旧宅安顿下来,他便闷头办差,鲜少往来jiāo际,而他的妻子更是压根出不得门。
甄应嘉闭门琢磨好一阵,看看王子腾的遭遇,心知贵妃的亲戚圣上似乎都能网开一面,再给一次机会。
既然“好处”贾珠轻易不肯收,那联姻总能成吧?他的大女儿配给贾宝玉是个不错的主意:他这个女儿可是jīng心养育,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原本打算进宫伴君的。
若是此事不成,就让自己的儿子甄宝玉在荣府两个庶出的女孩儿之中选上一个。
于是甄应嘉揣着套宋代孤本,直奔贾珠府上。
那套孤本弄得贾珠很是动心,听明白甄应嘉的意思,他直截了当道,“弟妹的婚事,贵妃要过问。”他婉拒得也是够厚道了。
他跟妹妹元chūn一样,希望宝玉能和黛玉结那秦晋之好。有元chūn照拂,迎chūn、探chūn和惜chūn三个妹妹前程也差不到哪儿去。说句心里话,甄宝玉这等纨绔,贾珠还真是……瞧不上。
贵妃十分疼爱宝玉,甄应嘉也有所耳闻。横竖他此来也是表示亲厚之意,结亲一事……退一步想,让两家庶子庶女成亲也成啊。
此时此刻,猫在温暖如chūn的景仁宫中的元chūn,正为明年大选费心思,这会儿正翻看着卷宗。她跟哥哥不谋而合:要是甄应嘉想为甄宝玉求配……那还是算了吧。
说起两个妹妹的婚事,她打算在圣上那些亲兵之中选个家底殷实,为人可靠的青年——最好别是长子,说给迎chūn。以迎chūn的xing子,恐怕做不成当家少~奶~奶。
探chūn却是个jīng明伶俐有手段的,不妨从门第高些的人家之中挑个庶子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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