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没外人,元chūn便跟两个丫头说说她们的终身大事:她俩也都二十啦。
傲梅倒还罢了,前世没跟她进宫,嫁了个踏实男人,据说日子过得挺不错;至于抱琴,跟着她福气没享着,苦头没少吃……前世她自顾不暇,这辈子说什么也得一起补齐了。
元chūn一开口,意思就已经明白得不得了,“跟了我这么些年,你们……也都是大姑娘啦。”
傲梅和抱琴齐齐起身,红着小脸彼此对视一眼,才几乎齐声辩解道,“奴婢不嫁人,要一直伺候侧妃您。”
元chūn笑道:“你们跟着我尽心又出力,我能让你们没个好下场?”
二人闻言这脸就更红了——甚至有点红得发亮。
要说她们两个对将来没有憧憬,那纯属骗人,同时她俩也深信元chūn不会亏待她们。
在侧妃这儿只要守规矩不搀和是非、用心办差,一切就都不用担忧……另外,看在“几乎天天都能见着王爷,还让王爷记得住名字”这两条上,就不知有多少人乐意付出全部身家,削尖了脑袋往这儿冲,为着能到侧妃跟前伺候。
因此因为嫁人而离开侧妃,二人心底又很是舍不得:无论是源于qíng分还是利益。
抱琴和傲梅这点心思如何瞒得过元chūn?
元chūn又笑道:“王爷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王爷亲兵之中,还有不少好孩子打着光棍儿呢,“回头跟王爷说说,找机会让你们偷偷见上一回。”
抱琴和傲梅更是羞得抬不起头。
元chūn也不再折腾她这两个脸皮忒薄的好丫头,“你们成了亲,自然还要跟着我。”
引为心腹的陪嫁丫头大多是两条出路:让主人送给男主人接着“使唤”;或者嫁给府中管事之子。
抱琴和傲梅只看王爷和侧妃如何相处,便对第一条路毫无念想。原本以为要走第二条路的二人,能得这前程多少有些欣喜:王爷的亲兵品级再低,也是正经的官身!她们二人这就……要成官太太了吗?
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抱琴和傲梅家里如今也不缺人奉承,二人更跟着元chūn见了不少世面:前来结jiāo侧妃之人不乏一二品的正经诰命夫人。
因此纵然是王爷的亲兵,这品级真不至于让两个聪慧的丫头稀罕不已,但想到自己跟着侧妃从而有了晋身之路,而且嫁人后仍旧跟着侧妃,二人不免喜出望外。
于是赵之桢晚上归来时,见着依旧有些喜形于色的两个丫头,还好奇问道,“出了什么喜事?”
元chūn答道:“安排下她俩的终身大事,可不就是喜事?”
“也好。回头把名册拿来,随你挑人便是。”
元chūn笑盈盈地应了,吩咐丫头们准备饭菜,又给王爷倒了热茶。
赵之桢端着茶碗问,“健儿呢?”
“跟大爷学骑马呢。这几日雪化了,他可算能缠着大爷闹腾了。”
却说正月里下了几场大雪,健儿在园中堆雪人丢雪球都不尽兴,还非要跟哥哥捉迷藏……结果小跑时一个狗啃泥便扎进了雪人里……别看健儿小短胳膊小短腿,跟亲娘可大不一样,自己扑腾了一下便站起身来。这时贴身伺候的内侍正好把手伸出来,查看这小祖宗有无受伤。
健儿一点事儿都没有,被内侍抱起来时还咯咯直乐。赵晗却吓了一大跳,自此之后都死死盯着弟弟,不敢放弟弟离开自己一丈远。
事后赵晗跑来“告状”,元chūn想象了下当初qíng景,登时就乐得直不起腰来。
仔细谢过这位尽心尽意的好哥哥,她却依旧我行我素:任由健儿活蹦乱跳。只是嘱咐跟着健儿的内侍和rǔ母再jīng心些罢了,当然为了鼓励他们,她没忘给大家包了个厚厚的红包。
前世娘家便让宝玉娇贵太过,最终把他养成了经不住一点事儿的纨绔公子。健儿将来如何还不好说,有开朗和皮实这两条,就让元chūn欣喜非常了。
而长子晗儿对弟弟耐xing十足,赵之桢也很满意,“晗儿的骑she功夫……一般了些,正好借着教弟弟,他自己也好生练上一番。”
若是兄弟俩一嫡一庶,年纪还差不多,兴许少不了明争暗斗,可是赵晗大了健儿十好几岁,相处起来不像兄弟,倒像父子了。
元chūn也深得个中三味:她前世待宝玉,这辈子哥哥贾珠管教宝玉,可不都是一个道理?不过该夸的话绝不能少,“大爷是个好哥哥,对大姑娘对健儿真是没得说。”
这话赵之桢果然很爱听。长子无论是品行还是才学,他都很满意。
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健儿让哥哥赵晗送了回来。
大家一起用过晚饭,元chūn逗了会儿儿子,眼见王爷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便吩咐rǔ母给健儿洗漱安置……闲杂人等一概退去,元chūn才笑问,“王爷有话说?”
赵之桢笑道:“故意憋我的话不成?”
元chūn毫无诚意,“王爷消消气。”说完,还qíng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赵之桢又没辙了,“想跟你说说话,还得看你脸色?”
“您愿意看,我有什么法子呢?”元chūn把手一拍,“今晚不用担心睡不着啦。”
赵之桢闻言直摇头,“要是再生个像你一样的姑娘……那可太好了。”
元chūn道:“这话您说过了,万一再来个小子,非得累死我。”说着,她从罗汉chuáng上拿了两个引枕,一个垫在自己腰身后面,另一个……直接塞给了王爷。
元chūn对孩子向来上心,这一点跟贵妃如出一辙。赵之桢心中赞许,后背一仰靠住垫子,眼望屋顶道,“我从宫里回来,就让王妃请到了她房里,没一会儿她哥哥也来了。”
“这是有要紧事儿了吧?”元chūn拔去头上簪子,顺势枕到了赵之桢手臂上,“王妃嫂子前来探望,王妃一向装病,后来她哥哥亲自来了几回,王妃才‘病一阵,好一阵’。”
可怜韩家前世顺利地成了王爷的臂助,这辈子目前为止别说帮衬,韩家父子自始至终全是在仰仗王爷,尤其王妃进门时还拍了回“马腿”……总之赵之桢对韩家其实已经挺不耐烦了。
这份不耐烦别说元chūn了,连王妃自己都感觉得出来。
无奈身处这风起云涌的朝局,没什么根基的韩家本就心有不安,他们还曾越过王爷讨好太子……太子那边眼见着自顾不暇,韩家自知在走投无路之前必须求得王爷谅解。
偏偏随着圣上的“重心”南移,赵之桢不止牢牢握住北方的~军~权,甚至连政~事~上说话分量也越来越重——这也是因为费家倒台,平南王~造~反,不少~官~员都受了牵连,虽然下狱的还是少数,可不得不致仕以及闭门写认罪折子的……可就不是少数了。
赵之桢越发位高权重,韩大公子想跟妹夫多说会儿话也越发艰难:妹妹韩续若没怀孕,只怕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而赵之桢对午后这次见面的态度直截了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元chūn想了想,才诚恳劝道,“我说句公道话,头回跟皇家结亲的人家……难免得意忘形一些。”
借着这层姻亲的关系,好歹能接触到原本结jiāo不到的人物,而且出事还有靠山相助——譬如赵之桢,若是不想太丢脸,总得出面遮掩一二。
也就是这些年赵之桢没少人挤兑,因此气量很是不错,“人家是为了保住官职而来,我连着两位岳父都没好下场……人言可畏啊。”
说起来王爷还真是倒霉,本人并无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偏偏两任王妃的娘家……都挺愁人。
元chūn轻推了下赵之桢的胳膊,“那边没说用什么来谢您?”
“任我驱策,还能有什么新鲜的?”赵之桢轻描淡写道,“我让他们留心这些日子进出的商队。父皇有旨,河东大关只会外松内紧,这时候可别混进来太多探子和刺客。”
却说往来于东北部族的商队都是经过关口城,从北面大关出去;而往西域的商队则多是经过韩家的地盘。至于去跟北狄人买卖的商人可是两边都可行,为了好歹掩饰一下,这些商队去了北狄之后还会到西域绕一圈,再回到大齐。
因此与西域诸国往来的商队极多,而且这些商队都要通过北狄平坦且水糙丰美的糙原商路。
不过北狄人亦懂得不可涸泽而渔,他们经常要路过的商队留下数额不菲的买路钱,却不会让商人们真地血本无归。
圣上多年来便是在这些商队里掺了无数的“沙子”,用西域良马暗中换下商队拉车的役马,随着商队源源不绝来往于西域和大齐,西域良马亦不间断,偶尔甚至还能换得些北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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