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说,你要去哪里?
白允沫说,我得回白壁城,我一娘想我了呢。
子桑说,你去吧,我不会忘记你的。
子桑这般便跟着白允沫到了前院里。
只见白允沫忽就不哭了,乖乖儿地往院里放着的木箱子里走,蹲下身子来时还不忘与子桑招手说来日再见。
罗仲轻轻地将那箱子盖好,又从前边,使着劲将箱子背了起来。
白允沫又是头顶着盖子,露出小半张脸来冲子桑笑,这般到了院门口时,那盖儿又安安稳稳地落了下去。
子桑被这qíng形惊得说不出话来,看向元秀,元秀也是直摇头,她说,从未见过这等事qíng。
不过元秀说,那位神医说的楼面儿,她倒是听得出来意思,大概就是青楼酒肆,里边都是女子,人们去那里寻欢作乐的。
子桑头次听说这种地方,她问楼面里的人,都是像白允沫这般吗?
元秀和通福都是很肯定地点着头。
如此,原来青楼里的人是这般的。
子桑想着,又是没来得及告诉白允沫,她并非哥哥,或而应当叫姐姐罢。
子桑又想着,虽白允沫说话儿有些怪模怪样的,可穿的那身真好看,若非娘亲总也要她穿男衫,空桐也让她穿男衫,她本该也是穿着这等的轻纱绸罗罢,在秋末初冬时,也披件小斗篷。
子桑黯然,不过要是娘亲能在的话,穿什么都是可以的。
天仍是灰灰的,元秀说,这是就已是立冬了。
不过长州的偏南以南,节气向来来得晚一些,还得过些天才是深寒,现还是秋气的模样。
子桑秋千也玩得有些乏,幸而这里也是有书室,书多得很,也有够多笔墨书简给她抄字,如此,聊以度日。
仍是困惑呀,怎的从山上到了山下,除了觉着更拘束了,便再没其它的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白允沫打小就是个演技派。
第17章 yù念苦悲
连秋千也玩倦了,子桑在秋千上晃dàng了半日,数着了数,来这院里,怕是有半个多月了,也再没有见着空桐,更不用说公父了。
不是说,天下父母皆爱子女么,为何公父却总也想不起我呢。
元秀和通福都是没有爹娘的人,问他们,他们也只有摇头的份儿。
子桑只好说,你们来坐秋千,我来推你们,我坐得有些腻了,还不如看着别人在天上飞来飞去。
通福坐了上去,元秀照旧是死活不肯的。
子桑只好推着通福一个人,在那儿摇来摇去。
通福坐秋千的时候总是咯咯儿地笑个不停,如此外边的院门儿响起来时,子桑她们谁也没有听见。
连元秀也时不时说,通福你飞得真高。
然后子桑便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边上传了来。
那人说话有些yīn恻恻地。
“嚯嚯,做主人的居然侍候起下奴来了。”
尔后,又是加了句说
“我便说了,女子果然都是下作的东西。”
子桑怔怔地转首过来。
就离他六七个小步的地方,站着一头饰青玉高冠,身着白色锦衣,衣上绣着红章儿的鹿首,面色白净,眼廓分明,眸色清朗。
娘亲说过,你公父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你公父,是王之子,出身高雅,气度不凡,头冠青玉。
可娘亲没说过,公父的面色儿这般冷肃,也没说过,公父的眼神像刀子似的。
子桑没能扑上前去,只是开口要叫公父时,被dàng回来的秋千儿撞了一下,一下子趔趄倒在了地上。
通福也赶紧滚下来顾不得扶她,便一溜儿地跪在地上磕着头说,奴下知错了,奴下知错了。
元秀这时候反倒不见了影。
子桑自个人从地上站起来,嚅嚅儿地,挤出公父二字。
公父旁边站着的是空桐,空桐今儿也是没有笑的,只是打那站着,静静看着她,然后说,还不走前来行礼。
行李时,她一时紧张,竟像往时见了香客那般,双手yù要合什,却被空桐喝止,他说,这是你公父,不是菩萨,你拜什么佛。
子桑于是垂手,福了福身子,捋着有些僵直的舌头,叫了声公父。
公父却没应她。
公父只说,你抬起头来我瞧瞧。
子桑便赶紧抬头看,望着公父,原来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是这般的,好看是好看,却仍是教人不敢亲近。
若是见着你想要亲近的人,便冲她笑笑,即是心里害怕得很,舌头腿脚都有些僵直,子桑仍是咧开嘴笑了笑。
公父皱了皱眉头,侧过脸去和空桐说:“模样儿却是挺像,就这样了,回吧。”
然后公父便把手执在了空桐抬起来的腕上,两人相携着往外走。
公父:“还得给她找个近侍才像样子。”
空桐:“已经在找了。”
公父:“你这些天总也没来我房里。”
空桐:“事儿多,今夜过去。”
子桑走前了几步,害怕归害怕,还是冲着公父的背影问了出来,她说,公父,你什么时候去接我娘亲。
这一问,公父和空桐都停了下来。
不过谁也没有转过来。
公父的声音淡淡儿的,话却又是说给空桐听的:“王都那边的的诏令估计还得半个月才下来罢。”
空桐也回着:“是。”
两人这般携着又是往前走。
公父:“还是快些的好,省得你天天cao心。”
空桐:“都打理得差不多了。”
他们跨出了院门,眼看门儿又要关上了,子桑跑前去,她说,公叔,要不你送我回山上罢。
院门仍是照常便咣当关上了的。
都怨圆和,jī儿,鸭儿ròu包子有什么好吃的,子桑此刻却越发地想回山上去了。
以前在寺院里的时候,她便问主持,为何我和娘亲只能住在院子里头,别人家的夫人小姐却不必呢。
主持说,这是你的佛缘。
子桑那会儿不懂,她现在可是又要问主持了,为何我在山上也是在院里,下山了吃了jī儿ròu儿,开了荤,也仍是锁在院里头呢?
在山上是佛缘,在山下呢?
元秀这时候才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拍着胸脯喘着气,她说,管事的教了,让见到侯爷都要避开来的,这侯府里都是男人,她恐怖是唯一的女奴。
通福这时才把裤子掀上来,给她们看,他说,他吓得从晃着的秋千上跌下来,把膝盖擦破了好大一块皮。
子桑说,原来我公父这般吓人,我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元秀和通福都叹息。
他们想说些什么,却都又扯着对方,摇头,似都堵着嘴般。
元秀烧了些水,找了个小罐子,里边装着黑糊糊的东西。
元秀说,这是膏药,我们做奴下的,时常gān活也容易伤着的,不伤着,有时候也容易挨主人家的打,饶是这种东西院里都会给你些。
元秀说,哪里不舒服,难受就抹点,抹了就不那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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