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也是我一手照料,我和娘娘同样是为人母亲,怎么不明白娘娘心qíng?」原来方才湘菱也是qiáng忍泪珠,此刻细看,眼眶已然湿润。「天下父母心,谁不冀望自己的儿女一生无忧,无疾无愁?谁又不思念已不在身边的亲儿,就算是近在眼前的也担惊不已?」
如玥只道湘菱热心,便不免对自己前日所为愧疚难当。
「娘娘请放心,湘菱明日仍会前来陪伴娘娘。」
数日下来,湘菱已光明正大成为永寿宫常客,众人尽知如妃丧子之痛,而有共通话题又足堪安抚者,唯有湘菱。
见湘菱日日前来,如玥心有不安,终于主动将事qíng提及。「妳前些离宫的日子,可是回到府上居住?」
一说起此事,湘菱神色顿时黯淡。「自从当日出宫,我心如槁木死灰,亦不知回去布雅穆齐府有何意义?于是我下了轿一人在京城中失魂游走,最终走至一座桥上,我站在桥顶俯看水底深流,本想一跃而下……幸好在此时遇到了杨太医,他劝我保全xing命,莫忘了木都儿尚喊我一声二娘。」
「所以……湘菱妳并不知木都儿最近的事?」
湘菱看着如妃,疑惑问道:「木都儿怎么了?」
「妳出宫后巴察来向我请旨,说木都儿和敬事房的薛东盛两qíng相悦,yù结为对食夫妻,还说此事妳也欣然同意。」如玥边说边端详湘菱神色,只见湘菱从吃惊到忿然。
「湘菱恳请娘娘收回旨意。」为母则qiáng,为保护剩下的唯一亲人,湘菱也qiáng硬起来。「宫中生活已是辛苦,更何况嫁予阉人一辈子困于紫禁城中。巴察不过想利用木都儿得到宫中消息,哪会考虑木都儿的将来幸福!」
「是我一时失察。」如玥藉势懊恼说道:「幸得我书信尚未送出,我会再找巴察进宫对质,湘菱妳可安心。」
「多谢娘娘恩典。」湘菱貌似感激的低下头,却在如玥看不见的yīn暗处,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娘娘,近来后宫皆传闻如妃娘娘已请旨往热河为姑奶奶说亲,娘娘难道不担心?」自从上回淳太妃悻悻然回宫,佑香便见其脸色一日yīn郁过一日,今儿个更索xing向淑贵太妃称病,窝于寝室当中。
「她现在又来jīng神了吗?」上次她好不容易放低身段,去找如玥求和,她竟对自己不屑一顾,还一味认为是她在幕后造谣,如玥总是这般!根本不值得自己付出一丝善意!「上次是我太冲动,才会中计,我仔细思索后,笃定她根本不可能向热河请旨。她要为木都儿说亲,木都儿是何人──是皇后的左右手和跟前的红人,莫说这桩亲事的对象根本上不了台面,就说如妃她cha手储秀宫宫女婚配,皇后娘娘还会认为她出于一片好心吗?况且如今木都儿的二娘回宫,更不可能眼睁睁看木都儿嫁给一个太监,这几日永寿宫前勤走动,用意再明显不过。」
「那为何后宫中仍有这些传闻?」
「全因木都儿的人缘差劲,众人都巴不得看她笑话。」微微冷哼,宛琇说了一句风凉话。
佑香见太妃娘娘一口气提完两个她最不想见的人,提起如妃时愤恨溢于言表,提起姑奶奶虽看似事不关己,却暗暗带一分关心。佑香大了胆子,再问道:「如果像娘娘所言一切只是谣传就好,但纵是如此,想必姑奶奶一定也会担心……」
「一直想叫我去看木都儿,佑香妳到底什么意思!」目光如刃扫去,宛琇拍案怒道:「本宫如今困于寿康宫这牢笼中,镇日除了刺绣还是刺绣,无权无势──妳认为我还有能力帮得了谁!」
佑香慌得瑟缩了身子。「娘娘息怒。」
「若是今日我当上了贵太妃,淑贵太妃岂奈何得了我?就连有个儿子的雍贵太妃,我照样能在她死后斗倒她──」话语方落,宛琇忽地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后倾,竟成松懈之姿。「佑香,本宫有事问妳。上回雍贵太妃与将军有qíng的传闻,妳说后来查到是从辛者库一名叫持嘉贵容的奴仆口中传出?」
「是。」
「上次也是叫辛者库的人来整理雍贵太妃的房间?」
佑香回想后,说道:「确实有这件事。」
宛琇听至此竟露出久违笑容,但现下状况着实诡谲,看得佑香脑袋瓜一阵发麻。
「本宫如今有件事要jiāo代给妳。」宛琇起身走出房门口,指着寝宫上的屋瓦道:「妳想办法,把那些屋瓦悉数弄破。」
「娘娘?」佑香不解看向淳太妃。
「不要问了,说了妳也不懂。」宛琇摆摆手,心qíng甚好的返回房内。「快点把屋瓦敲破,我不管妳是拿竿子、还是爬梯子,总之妳没办法弄破,就留在寿康宫中陪本宫一辈子。」
第22章 驚雷
(二十七)
得知湘菱回宫,木都儿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担忧。
「二娘,妳好不容易脱离此地,怎么又回来了?」见湘菱来找,木都儿不像过去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直接拉着湘菱进房详谈。
「我在宫外听到了些许传闻便担心妳,如今唯有妳是我唯一的亲人。」湘菱慈爱看着木都儿,她似乎从没用过这种眼光,仔细端详着眼前人。
面对湘菱的关心,木都儿有些赧然,呐吶说道:「其实都只是传闻……」
「巴察要将妳许配给薛东盛,这也是传闻吗?」
木都儿未料湘菱已得知此事,愣了一会儿后摇摇头。「我知道爹会这么做,可是我若不愿意,皇后娘娘绝不会颁下懿旨。」
「皇后娘娘比我还像妳的娘。」湘菱心中突生感慨。到底是什么样的错位,使得亲人不亲,而无血缘相连的陌路人却成至亲?
「二娘妳肯关心我,就是木都儿最大的福份。」眼前的彷佛是以前的湘菱,那个她曾亦步亦趋跟随的女子,偶尔回顾她一个关切的目光,便令人心满意足。前尘今事,木都儿真心怜惜湘菱际遇,话未加思索即说出口:「二娘妳这衣裳袖口都磨损破了,妳出宫后又没领月俸,不如我帮妳重裁一件可好?」
未待湘菱回答,木都儿即从柜中翻出一疋绸缎,摊开来,恍若铺上一片白毯。待细观之,却见其中浅浅织纹,云纹如霜雪皎白暗藏流光,这匹素缎委实素得雍容华丽。
湘菱心生疑惑,问道:「皇后娘娘不在宫中,还有其他贵人主子赐妳绸缎吗?」
经湘菱一提木都儿才猛然想起,迟疑了会儿才回答:「是淳太妃所赐。」
「木都儿,衣裳我自己裁便成。」湘菱反常的没再追问下去,而是看着绸缎若有所思。
木都儿则是想起那夜,淳太妃任xing的召她前来,却只为了开心地将绸缎送她;还有淳太妃说话时闪亮灵动的目光,却总故意说出伤人话语……如今在寿康宫的她,过得可好?
房中一处相思,各自为了两地闲愁。
这几日北京城下起了bào雨,寿康宫中昔日雍贵太妃和如今淳太妃的寝宫,屋瓦因年久失修而破损,不得不召辛者库人来修护。
「你们都过来修我的寝宫,只留佟吉海在那一端,莫非还在惧怕雍贵太妃的传闻?」看着正修缮的两名辛者库人,宛琇站在廊下,冷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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