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得罪钮祜禄如玥什么了!这么多年来除了受雍贵太妃的气,还要处处让如玥牵制,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到寿康宫来的借口,竟也不理不睬,昔日如玥总将姐妹qíng深挂在嘴边,如今看来都只是表面功夫,还么多年来她怎还看不清楚!
宛琇也不去细思心中究竟愤恨什么,只吩咐侍女上前。「若葵,妳即刻去帮我传个谣言……」
才过数日,宫中又有甚嚣尘上的传闻,其中主角仍是后宫里的话题人物如妃,据说如妃连居于深宫的先帝遗孀也不放过,还在对方生辰时,用锦盒装上折去花蕾的萱糙,直接送去寿康宫,暗讽先帝嫔妃无子。做人恶毒至此,纵然如妃宠冠六宫,也只是徒遭人唾弃罢了。
(六)
虽然有关如妃谣言众多,但这些似乎并不影响她于皇上和皇后心中的地位,近来宫中早已盛传,皇上可能册封如玥为贵妃。
这道圣旨尚未下达,另一道皇后懿旨已到。
「本宫将随皇上前往热河避暑,后宫和谐就全仰仗妹妹妳了。」皇后宣如妃前来储秀宫,将六宫权柄暂托付如妃,却也不忘留下帮手。「我让木都儿也留在紫禁城中,权当我储秀宫的象征,让妹妹妳更能梳理宫中事务。」
承德避暑,向来是清宫传统,但这次皇上轻装从简,妃嫔之中也仅有皇后一同前往。
「什么更能梳理宫中事务,皇后娘娘是刻意留下木都儿在宫中的吧?」回程路中尔荷倒有些愤愤不平。「储秀宫姑奶奶的为人有谁不知?凡事不讲qíng面,犯在她手上比得了瘟疫还惨。」
「尔荷,妳也知道人人都尊称木都儿一声姑奶奶,就连我永寿宫也得卖她三分薄面。这里尚离储秀宫不远,妳在大庭广众下如此议论,莫不怕等会儿木都儿跳出来和妳理论?」说至木都儿,如玥心qíng倒是不错。
如玥倒不像后宫众人如此讨厌木都儿、或是憎她狐假虎威,反而略带欣赏之意。木都儿容貌极美,但对他人甚至于连对皇后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十足像个老学究,做起事来刻板却极为公正,犯在她手上的多是违反宫规者,也未曾听闻冤枉他人的事qíng发生。皇后极为欣赏木都儿,短短几年便让她当上储秀宫的姑姑,从此储秀宫乃至于各处宫女私底下怨声载道。
不过最令如玥觉得好笑的,是木都儿今早一听自己将被留在宫中时,眼底闪过的一丝惊慌模样。看来这位连后宫各主子也要礼让三分的姑奶奶,仍然符合她的年纪,是个刚过花信年华的年轻女子而已。
「娘娘怎么笑了?」
「我想到些有趣的事……尔荷妳可知道,木都儿的继母正是撷芳殿的湘菱嬷嬷,这对母女倒是一点也不像……」
当木都儿为皇后娘娘侍寝时,皇后娘娘忽开了金口。「木都儿,妳会不会怪本宫将妳留在宫中,不带妳一起前往热河?」
「此次皇上不带其他妃嫔、仅带娘娘前往热河,想必是要增进与娘娘之间的qíng感。木都儿自知生xing古板无趣,留在宫中正是合适。」就算是对着皇后说话,木都儿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qíng绪。
「妳说的这点,本宫当初倒是没想到,这么一说竟也显得合qíng合理。」皇后早习惯木都儿的一板一眼,径自说道:「我今天传召如妃,特地在她面前说了那番话,便是要所有人知道妳是本宫器重之人,妳木都儿便代表我储秀宫,就算本宫将赴热河,宫中法规也不得有丝毫毁损。如妃虽为众妃之首,但后宫决断仍在我这个皇后身上,我留妳下来是助如妃,也是制衡她。」
木都儿心思通透。「娘娘担心如妃,却又提防她?」
「我和如玥自皇上尚为亲王时即随侍左右,她的秉xing如何我很明了,我不放心的只是钮祜禄家族。当年雍正爷扳倒江南曹家,皇上登基时将和坤抄家……虽然皇上的心思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以揣测,如玥也与我争宠多年,但我终究希望留一线人qíng,存一丝希望。」
「娘娘仁心,只希望如妃领qíng,莫在这段期间多生事端。」
「与其说本宫仁心。」皇后说至此忽喟叹一声。「倒不如说有兔死狐悲的伤感罢了。」
第4章 對食
(七)
四月立夏,皇上和皇后即起驾热河,早早前往避暑,留下后宫一池云波诡谲。
「如妃暂管六宫?她凭的是什么?」听闻若葵带回的消息,宛琇一哼气,弯弯的柳眉往旁一挑斜成了薄刃。
若葵见淳太妃将要动怒,赶紧说道:「若葵还打听到一件事,皇后娘娘将木都儿留在宫中,未带其随行。」
「储秀宫的木都儿?」宛琇面色稍蔼,像又想到什么轻笑出声来。「留下木都儿,那就够她忙了。」
因为每日得来寿康宫向雍贵太妃请膳的缘故,木都儿是宛琇少数能见着的人。但宛琇对木都儿的印象却来得更早,早在木都儿还仅是储秀宫里的一个小宫女时,她便知道这女孩儿终有出人头地的一日。
当年皇后前来寿康宫探访,一个储秀宫宫女失手摔碎杯子,木都儿眼快伸手一捞,茶杯硬生生砸到右手,热水全溅了出来连手腕都被烫红,木都儿竟还能伸出左手稳住杯身,硬生生挡下皇后在雍贵太妃前的失仪之举。从头到尾她见木都儿一声不吭,仅唤一旁宫女重新斟茶,据说那烫伤过了十数日才消退。
就是如此死心眼的个xing,换来如今坐稳了储秀宫中姑奶奶的地位,说来她也算是看着木都儿成长的长辈吧?宛琇对木都儿个xing自然清楚,不多时便想到一计。「皇后为人仁慈淳厚,她向来不会针对如妃,可是木都儿就不同了。如妃做了什么,木都儿一定会据实上报,甚至会向皇后谏言……若葵,妳不是说妳所认识的宫女中,有人假意对食吗?」
「娘娘是想……」
「故事人人爱听,那我们就把它编得更动听。」
近日来如妃恶行又添一桩,嘲讽先帝嫔妃已是昨日之事,今日宫中流传如妃bī一名宫女与老太监对食,如此蛮横之举,当然引来储秀宫注意。
夜幕方降,即有一帮宫人提着灯笼,匆忙行至永寿宫。「储秀宫的木都儿有事求见如妃娘娘,劳烦妳通传一声。」
「但娘娘和芸妃娘娘各位主子如今兴致正浓,实在不便打扰,姑奶奶可否稍后再来?」芊蕊挡在宫门前,语气不卑不亢。
皎洁月色洒下,只映得木都儿神色冷冽。「我有非常紧要的事要求教娘娘。」
「娘娘早有吩咐,听戏当刻,暂不见客。倒不如这样吧?若然姑奶奶不介意,可以在门廊相候,又或者等这折戏唱完,再看看娘娘是否肯见妳。」
「要等?你们这折戏到底要唱多久?」
「不得无礼。」木都儿轻声斥退随同宫女,眉目平静无波,言词间却丝毫不肯退让。「好,我们等。」
「那芊蕊失陪。」
就算永寿宫的人已退下,木都儿依然如一根青竹笔直站着。储秀宫其他人见着也不敢有所怠慢,也战战兢兢候在一旁。约莫半个时辰,大戏总算唱完,木都儿也顾不得擦去鼻头上的汗珠,由芊蕊引进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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