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榛从袖子里掏出些碎银,送给小太监。
小太监笑着说:“日后你可是有的享福了,且珍惜吧。”
言榛却并不觉得自己能享福。
那赵梅,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好人。
言榛想到了前几世的遭遇,打了个冷战。
她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生怕赵梅一个不小心又把自己弄死了。
她抱紧赵梅大腿,如履薄冰般过日子。
好在赵梅看起来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并未过多的刁难她。
赵梅要念书,言榛便帮着研磨。
赵梅要洗漱,言榛又帮着递帕子。
赵梅去参加晚宴,言榛帮忙挡酒喝,虽是普通的果酒米酒之类,可她抿了半口,就直接晕在了桌子上。
她应当是被人架着走回去的。
一路颠簸,言榛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曾忘。”
不曾忘什么?
言榛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那人又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你是我在这世上最珍贵的人……”
后头似乎又有什么断断续续的话,言榛听不清了,嘟哝了两句赵梅的名字,直接睡了过去。
自此以后,言榛便发现,赵梅对自己的脸色好了不少。
遇上难题,赵梅也愿意来询问自己。
——
某次边城大旱,百姓流离失所,纷纷跑到王城周边避难。
皇帝嫌晦气,挥手让底下的人去办理此事。
办事之人没有好的方法,又恰好和国子监夫子是好友,便前来询问方案。
夫子沉思片刻,让几名学生先作答。
他点了一名淑仪的女儿。
那女童回答道:“应当在城外布粥且送衣物,保百姓无忧。”
夫子又点言榛。
言榛说:“保衣食不过是暂缓之策,若是边城之旱始终不好,便需要为他们另寻住处。”
轮到赵梅。
赵梅寻思片刻后:“青年男子充军,老弱妇孺充奴。”
夫子震撼:“你说什么?”
赵梅说:“边关告急,本就是缺人之际,且包衣食,正好为这群人提供稳当工作。”
她说的太过坦然,夫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可这绝对是错误的想法。
夫子脸色涨红,最终骂出一句“竖子蛮横!”
回去时,赵梅问言榛:“我刚刚说的,可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即便是边城将军都说不出这番话来。”言榛告诉赵梅,“你所说的,是bào|政是苛政,若是圣上真的这么做,便是bào君昏君。”
赵梅依旧不懂。
言榛说:“我们能思考,正是因为心中有仁义。”
赵梅看向言榛问:“心中仁义,是为何?”
“是心中不一样之物。”言榛说,“等你再成长些,便知道了。”
赵梅点头应了声。
chūn去秋来,待赵梅七岁、言榛十二岁之时,贵妃又生了个孩子。
这次是个男孩。
虽然在这七年间,皇帝得过几个龙子,但得知自己有新儿子时仍旧开心不已,直接赐名赵虎,并且给贵妃无限恩赐。
贵妃心qíng舒畅,连带对赵梅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她的娘家人是右相一脉。
某次宴会过后,贵妃找了她娘进宫聊天,最后托付说:“我走到这步不易,蓝家是否能崛起,除了我龙儿之外,还需阿耶阿娘帮忙扶植赵梅。”
“扶植赵梅?”她娘亲并未理解意思。
贵妃道:“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宫中已经有人开始布局。”
“布什么局?”阿娘问。
“bī宫。”贵妃吐出二字。
第76章 古代篇·悟
房内一时无人说话。
贵妃她阿娘道:“你且继续。”
贵妃饮了口茶, 说道:“圣人膝下龙子早夭, 女眷蠢蠢yù动, 如今我诞下小虎, 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阿娘点头道:“这在所难免。”
“因此我需要让赵梅站上高位。”贵妃道,“若是她能手握大权, 日后,天下便是我儿的。”
贵妃脸上带上狰狞笑容:“天下, 便是我们蓝家的。”
这次商谈结束后, 右相开始在朝堂上多次提及赵梅, 有意让赵梅早日登上仕途,并在暗中不停的指点赵梅。
可惜赵梅似乎对此不感兴趣, 听了那些指点, 依旧面色寡淡。
“你要护住你阿弟。”贵妃侧卧美人榻,淡淡说道,见到赵梅毫无反应的神色, 猛然坐起。
她盯着赵梅双眼说,“我们一家,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你阿弟年纪小,却前途无量。”
赵梅点头。
她对那位阿弟没有什么过分的qíng感,偶尔会见到阿弟被人小心翼翼抱着的样子,便转过头去不看。
然而有一次,她路过后院时瞧见了言榛小心翼翼哄着小虎的样子。
赵梅顿时怒上心头, 上前两步,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那可怜的小伴读。
言榛不明状况,以为是赵梅想要抱抱弟弟,抬手将小虎递了过去。
赵梅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
她是觉得难受的,难受到想打人,可是眼前一个是自己的伴读,一个是不会说话的阿弟。
赵梅一时不知道该揍谁。
同样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愤怒源泉是什么,只是隐约晓的,这里有个人,能让自己变得非常莫名。
岁月似水流过,大丰国最低的科举年龄设置为十五岁,正好是赵梅如今的年纪。
右相一再要求,皇帝没法子,便让赵梅前去参加科举,没想到赵梅一举中第,和另外两位寒门才子一同登上殿堂。
殿试之后,赵梅和其中一人皆回答的不错。
皇帝为了摆出不徇私的模样,钦点另一人为状元,而赵梅只得榜眼。
赵梅回自己的殿内。
言榛上前安慰:“你今日殿试所答内容,已经在外头流开,确是配得上‘八斗之才’,且内容无法增损一字,已是臻境。”
赵梅面色松动:“你听了我答的内容?”
“自然听了。”言榛说,“我全是认同的,不过那位新科状元同样功底深厚,从学识上来看,是非常不错的。”
赵梅顿时冷下一张脸,许久以后没由来地问道:“究竟何为仁义?”
言榛疑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说仁义能让我心触动,可我现在便觉得不大对。”赵梅说。
当她面对言榛的时候,总能产生一些奇怪的念头,没拿状元并不会让她觉得难过,反倒是言榛对那位新科状元的夸奖,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换不过气。
她从小就是个聪明人,也在祖父府邸见过不少话本,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应当是想要和这人相处一辈子的qíng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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